黎明時分,天空灰蒙蒙一片,投下的光線不足以把景物呈現;樹林裏,一切除了昏暗與朦朧間蕩漾開的露珠,尚且裹上了一層毛絨絨的滋味。
越往前走,雜草叢生,就連茶樹的步履也變得艱難起來,莫過於給歌莉婭清出一條人偶通行的小道,那實在浪費了不少時間。又一個葉及半腰的草叢,隨著她的停止,他隻能無奈地上前清理——回看身後,那是一條新開的筆直道路。
受傷是必然的,不但草木的鋒利,時而也會有毒蟲蜥蜴之類,這令他更是頭痛不已。盡管看起來依舊安然無恙,痛覺還是會引起他的反應,直接導致這兩三個小時的前進極其緩慢;茶樹不由得疑惑那是否有一百米。
這片蓬草還沒清完,天色已經大亮了;畢竟是夏天,黎明消失得總是那麼突然。茶樹也歎息著停下那隻拽著不知名草類的手:
“你就不能變個手套之類的東西給我嗎?受傷是次要,這摸到水滴和軟體動物的感覺才讓人生厭,還有泥土沾染後夾在指節間的肮髒和僵硬……”
莫名其妙,歌莉婭伸直手臂,指尖的方向在前麵某個角度上:
“手套,在那裏。”
她真的變出了手套?
還沒來得及對她這令人詫異的態度做出反應,下一刻茶樹隻心不在焉地沿著那個方向看去——他確實看見了手套,戴在一具倒懸著鉤掛在樹杈的幹屍上!
“死人?”
不知道歌莉婭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總而言之從她的麵部表情是看不出來了,一如她的神色毫無變化,也不知道是沒有威脅還是波瀾不驚;茶樹隻得做好警惕,蹲下身子差不多與她齊高,透過雜草的縫隙謹慎地留意著周圍環境。
出現在她引導方向上的幹屍不會是偶然,何況茶樹還提前知道這邊存在著“異常”,也就很難讓他不把這些情況聯係到一起。
現在已經到目的地了?
片刻的等待,樹林裏除了蟲鳥幽婉繚繞的清鳴便無聲無息。
同樣不理解“沒有狀況”屬於好事還是壞事,隻是他並不渴望遭受出乎其然的驚嚇。迫不得已,茶樹眉頭輕皺;如果說那是“異常”,憑借銀白的火光,他就沒有畏懼的理由——稍微回頭看了歌莉婭一眼,沒有提示,他便站了起來。
“我過去看一下情況?”
仿佛在征求她的同意,事實上茶樹也明白即便他發生了什麼,唯有歌莉婭不可能出事;這邊他已經撥開草叢離開了她。
皮膚發黑,瘦骨嶙峋,毫無疑問距離那人的死亡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站在樹下仰望,這是茶樹對幹屍的第一印象。那人衣著倒是意料之外的光鮮——看上去是一個男性,穿著一套對幹屍來說過於嶄新和時尚的戶外探險裝備,就像風幹屍體後才被生硬地套上去般。
至於懸掛的方法,繞著樹幹行走了半周,茶樹好不容易才看清躲到枝葉後的繩子;另一端牢牢地拴住這個人的腳踝,似乎中了獵人的套索陷阱才讓他的死亡如此狼狽與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