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對我!”
誰在呐呐自語?
夏日的炎熱滲進泥土,此時撲麵而來的是涼風的清新。睜開雙眼,茶樹看見了填充著整個眼眶的黃昏。
側過臉頰沿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他看見某處似若站立著許多西裝革履的人影——眨了一下眼睛,茶樹記起來了,那應該是屍體。
被操縱著行動的僵直軀體,或許稱之為“喪屍”更合適?
最後的昏迷前,他確實對著這群詮釋著滲人的喪屍下了命令。倘若是普通人被他們擒住,可想而知必然會魂飛魄散、肝膽俱裂,瘋言瘋語也無可厚非;隻是他那個命令不是針對“異常”發出的嗎?茶樹無法想象得到如今在他們壓製下念念有詞的究竟是誰。
不清楚狀況的前提下,僅僅依靠直覺的判斷,需要給那瀕臨崩潰的人解除限製嗎?可惜這早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正如他已經感受不到那絲與喪屍間的聯係。
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茶樹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把視線從喪屍群上移開,讓他百味陳雜的是另一邊被褻瀆後生硬地佇立著的馬依逸屍體;插在她頭上的三支利箭依舊曆曆在目,更可謂觸目驚心……
好歹是有過交集的人。麵對著無法挽回的一切,茶樹能做的或許隻有在離開前整理好她的遺體並將她埋掉。
打定主意,想得太多也無補於事。目光收回到自己身上,茶樹不無輕鬆地支起身子;坐在一灘已然凝固的僵硬血跡;意料之內傷口基本上愈合得差不多,讓人詫異的唯有是那撒落一地的箭杆。
失去了箭頭的箭杆和箭羽似乎正闡明著什麼,帶著平整的切口,安靜地躺在他身邊。
霸道的愈合。茶樹也不知道這個形容是否貼切,更有可能是歌莉婭給他切斷了箭矢?總而言之隨著他站起來活動了幾下身體,倒沒有感覺到不妥之處,就像愈合的過程不但把箭截斷還融化了深陷其中的箭頭般。
“你不能這樣對我……”
無奈下的絕望繚繞在耳邊,仿佛怨婦一樣沒有止境的重複述說,某人依然在呢喃低語。
拍打著身上的泥塵,茶樹趕忙朝著喪屍群跑去。然而走得越近他的眉頭皺得越厲害,那是他發現暴露在炎熱的天氣裏,喪屍們的腐爛血肉散發出刺鼻的惡臭——定睛一看,屍體們都已被燥熱熏烤得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隻剩下掛著爛肉條的森森白骨。
或許這就是無法再進行操縱的原因?
透過屍體間的縫隙,茶樹看見了一個臉色蒼白,瘦骨嶙峋,甚至可以說是風中殘燭的中年人。嘴巴一張一合間,他的吐字越來越不清晰了;僅剩苟延殘喘的一口氣,卻不知什麼樣的不甘使然,他還在勉強著自己說出那句話。
這是誰?
不敢多想,無論是誰,他可不像自己,茶樹知道這種腥風劇毒下的忍耐早已達到了人類的承受極限,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更何況不清楚被禁錮的時間,那人依舊活著可以謂之“命懸一線”,指不定他什麼時候會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