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囚牢(1 / 2)

11月11日,天色未明。

這是一座倒塔式地牢。

以地平麵為基準,相對於高聳入雲,越往上走空間越窄,塔頂拔尖的樓閣式設計而言,這個地牢就是截然相反的鏡像——仿佛把整座塔倒過來插進地下,呈倒圓錐狀下挖;地上露出的那一層是最寬闊的,同時沿著緊貼牆壁的環形梯往下走,每一層都會窄上一圈。

魔法社的囚籠,以黑色磚石砌成,分為十三層,沒有窗。

由上而下,無不環繞開一圈獨立牢房。盡管每層的構造在視覺上不會有太大差異,唯有牢房數目越往下走逐一遞減,卻意味著它們的象征意義並不一致;相對而言便是所在層數以罪行劃分,那是說越往下的牢房所囚禁犯人的罪行會越大,所采用的禁錮手段也會越多。

已然過去三天了。

透過那不曾搖曳的長明燈火,倒映著墨黑石牆的暗淡光芒中,我不知道具體時間,也不知道暴雨是否停歇,更不知道歌莉婭如今的處境,抑或說已然被當成魔女被焚燒殆盡;我隻知道我的牢房在最底層。

魔法袍和金玫瑰徽章都被沒收回去了。灰色囚服下,那把有點被熏黑的胡子讓我看上去蓬頭垢麵,儼然就是一個失敗者、金釵換酒的流浪漢;這說明我已得不到魔法社的證明,不被賦予使用魔法的權利,相反,每使用一次魔法我的罪孽都會被強行加深。

坐在床上,我有點無所事事地用指甲刻弄著手環腳鐐;不得不說,最下層比起其上的牢房可是安靜得多,也難以揣測是重罪犯人稀少還是這裏的人都不愛說話的緣故,倒剛進來時我尚且看到一兩個蜷縮在床的家夥,現在我周圍的牢房似乎都沒有人了。

對了,我的罪行是什麼來著?玩忽職守,殺人如麻,使用被嚴令禁止的黑魔法,還有其它一連串說不清道不明的重罪,聽上去這麼一把年紀我都給白活了般,完全沒有智商居心叵測刻意地做出這麼多草菅人命的事,還把自己暴露出來,隻為等待不久後的最後判決……

長明火光撲閃了一下。

瞥眼望去,目光所及的拐角處,幾個被拉長並扭成一團的人影呈現在我視野裏;不難推測,又有人被魔法社雇傭的武士押送下來了——魔法社的囚籠不會囚禁普通人,大都是一些惡意使用魔法的魔法師,所以這裏絕大部分機關都為禁止魔法布置,魔法師自然不會主動來這裏。

被安置在我對麵的,是一個少年。

也不知什麼樣的情況讓他在被按進牢房前又打又踢、又叫又罵,卻是吵鬧之極,在這種安靜空曠的牢籠間發出的噪音尤為清晰;即便被武士毫不留情地當頭錘了幾下,倒絲毫沒有動搖他那反抗的決意,始終在掙紮著,不明所以。

直到關上牢門的那一刻尚且不甘心地透過鐵柱的間隙伸手去掏武士腰上的鑰匙……

真是一個活潑的家夥,或許腦子也有點問題——這是我的第一印象,活潑不是一件壞事,無論他是不是罪惡滔天,總而言之,我算是沒有那麼落寞。

武士們走後,我注意到他依舊在罵罵咧咧地用身體衝撞著鐵柵欄:撞累的時候踢,踢累的時候撞;無論有沒有效果,隻憑那嘩啦啦的手腳鐐聲,即便痛得齜牙咧嘴,年輕人過於旺盛的精力下,他似乎也並沒有放棄的自覺。

應該主動阻止他嗎?我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無論他的行為再怎麼徒勞,就像他自己還沒意識到對這些鐵柱的無可奈何——年輕人總得自己學會一些東西,例如看清現實之類;何況從這裏的環境來看他無疑是罪行深重的,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總而言之主動與這些具有嫌疑的人扯上關係絕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