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想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為實現這個交易我必須先從幻境裏出去;但,這不意味著我把你拋棄在這裏——實際上我也希望能把你帶離這裏,隻是出於某些十分不幸的理由,請原諒我沒有足夠的力量把你帶出來。
盡管那是一個不成熟、不慎重的承諾,沒有人能保證未曾發生的結果,可假如你希望,我依然答應你無論如何也會破壞這個幻境,前提是我一息尚存。
在這之前,我的請求是不要再把我的話拋諸腦後,固然就連我亦覺得自己有點囉嗦:
這些靈魂體並非你想象中那麼恐怖,就像他們交易給我們的魔法般值得信任,何況他們是可以交談的,你盡然可以與之對話;實在無法抑製害怕就牢牢盯著火把上的烈焰——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在再次看見我之前,不要離開這裏,不要移動。”
對朱羋最後的囑咐,縱然他的目光不是滋味,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僅咬著牙關搖了搖火焰以在森林的昏黑中向我揮手告別;退出光芒,我背過身,依靠著“固定靈魂”的炙熱,進入了神殿應該所在的黑暗。
“喂,老維特尼斯……別死了……”
約摸走出一段距離,若隱若現間,我似乎聽到了朱羋從牙縫中艱難擠出的話;隨之猛然回頭的一刹那,眼前卻隻剩模糊壓抑得令我喘不過氣來的漆黑。
已經進入神殿的領域了?
徜徉著落葉,我俯身撿起其中一片,在指尖繚繞起魔法火焰的青煙,眨眼間便使抬手捏住的枯葉燃成了一抹明火,舉到身前映亮眼下景致的熟悉——埋葬在昏暗裏不見天日的靜謐,火光熱辣的劈啪聲中,我確實捕捉到了周圍宏偉精致、鬼斧神工的各式蛇圖騰柱。
再往來時的方向倚靠著最邊緣的某柱圖騰,伸出手竭盡全力把火焰遞到最前方,隱隱約約的光芒交接裏,火焰的舞動下,我果然發現了朱羋那舉著火把、呆若木雞的身體就佇立在不遠處……
不由得輕皺眉頭,可惜我並沒有注意到其他一反常態的地方,尤其關於某種生物的動靜。
出去恐防會再次墜入幻境;稍作思考,把指尖上的火焰拉回身前,迅速以另一隻手的兩指戳進焰心,稍加咒語輔助的局促下,凝視片刻,我已然在熊熊烈焰的搖曳間勾勒出了一個製約火焰的魔導法陣,那將成為我作用於另一個魔法的前置條件。
焰循之徑。
倏忽令明火滑落枯枝落葉層的幹涸灰白;瞬息間,如魚得水,火焰驀地升起,宛如狂想曲一瀉千裏的高潮般勢不可擋,又如舞者隨心所欲的姿態般意氣風發,總歸吐著火舌徒然熱烈,伴隨著驟然清晰的視野摧枯拉朽般往四麵八方急劇蔓延!
黑暗被碾碎的餘光裏,整個森林一片明亮!
卻也隻是小心翼翼的連綿,這就是魔法“焰循之徑”的含義:在我刻意的指使下繞開古木,繞開朱羋,通過持續耗費魔力與枯枝殘葉,最終到達某種程度便繞合成地上一個不再擴張的巨大火圖;毫無疑問,我希望能以視覺捕捉到目標生物。
不經意抬頭,透過高溫熏灼而扭曲的空氣,我確實看見了盤纏在參天古樹枝幹上的龐然大物——我未曾見過長相那麼惡心恐怖的家夥;硬要說它的形象,比起某種蛇類倒更像深海魚,就如同它的確具有帶狀身體,卻沒有覆蓋鱗片,最令人觸目驚心的莫過於它身體弧線並沒有蛇類來得平滑,相反那是鏡像波浪線裹塑成每一節的塊狀臃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