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為自己太過自大了嗎?理所當然地接納她的賞賜,卻從沒看見過那些賞賜背後的罪孽與含義,隻看著那些自以為正確的意思,終究對自身過失視而不見……無論如何,你都已經死了,為什麼不認清事實?這是你必須背負的罪,再多掙紮也不過徒勞而已。
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
睜開眼睛,瞳孔後空無一物,他所看見的是一個填充著藍與白的空曠視界;地麵呈水平光滑的透明冰麵,倒映著湛藍天空廣闊無垠的潔淨——沒有聲音,沒有味道,沒有凍覺,甚至看不見雲彩,除了那天水相接地平線模糊地展現在視野裏的一片遼遠的寧靜。
這是夢嗎?不,他記得李萍,他記得歌莉婭,他記得在這之前自己曾被叮囑過的話,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極其清晰地給他闡述著這並非夢境,而是一個確鑿存在的世界。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果這是“異常”又或者什麼魔法結果,在他意識到自己應該怎麼做以前,他還是會先依靠直覺漫無目的地往某個方向邁出幾步,盡管周圍都是如出一轍的空白,無論走向哪裏都顯得沒有意義。
“你要到哪裏去?”
猛然回頭,相隔一段距離的地方,他發現那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就站在他身後;聲音似曾相識,宛如確實從他口中說出,卻意外地沒有經過他頭腦的思考。
“你是誰?”
相對而立的平靜,似乎理當如此的出現,他發覺自己並沒有想象中慌張。
“你認為我是誰?”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言語間如出一轍的平靜後,麵對另一位自己毫無征兆出現而猝不及防,他認為這不可預知的因素隻有一個:
“你醒來了,在我之前。”
“恰恰相反,我一開始就沒有沉睡,何來蘇醒一說——你早就應該明白她不會主動幹預平凡世界的事,除了給予選擇和完成契約;‘清醒’是一個針對環境相對而言的詞。”
“你選擇了什麼?”
“但唯一一點令人意外的是,麵對兩難境地,就算她也具備著優先選擇的設定,正如有時候她會如同一個發生故障的機械般耐人尋味地選擇幫助你,而這甚至讓我情不自禁想到她並非毫無目的;畢竟你我都無從知曉她的視覺,體會那種怪異的存在。
我沒有作出選擇,出現在這個緩衝世界與你相遇,是那個人偶的意誌。”
“你是說她希望我能在這裏說服你,最後取代你出現?”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她的希望;可惜這不會是我們在這裏探討的問題。
關鍵在於你和我的渴望,我不否認你是我,也不否認你或許隻是一個麵容相似的想要占據我身體的陌生人;假如你要詢問我對於這種聽上去格外令人不舒服的話有什麼情緒,那就應該為‘厭惡至極’吧?仔細想想,即使‘喜出望外’也無可厚非。
是的,對比無聊而平凡的普通生活,這是一個機會。”
他有點意外,淡薄驚愕下的凝視,此刻出現在這裏的自己無疑比想象中更理智?聽上去那個自己根本沒有拘束於“寄生者都是惡”的思維框架,直到此刻的擔憂看上去都顯得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