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這個概念很有趣,正如無論發生過什麼、正在發生什麼,它都能恰如其分地給予抹平,然後自以為是地一筆帶過,給人一種理應如此的錯覺。
現在我們可以討論一下自始至終較為模糊的時間線了。
魔法世界的時間對應著現代世界進行的時間嗎?不是這樣的,或許有時候會出現一兩個格外清晰的時間點,但不得不說,我就沒想過將時間一一對應——時間就好比一個裝載著不幸的巨大沙漏,每一點滴的流失,僅象征著當前世界事件的進程。
貫穿兩個世界的,隻有事件。
十年後。
猛然回頭,映入眼簾,那是破落牆垣連綿成頹敗的廢墟,冰冷空氣點綴出霜白的殘骸,還有絲絲流離於漫天塵埃中的光,宛如那灰蒙蒙天空下縹緲著的孩童哭聲般,隱隱約約徘徊在耳邊,終究擺渡出人心中的迷茫,不知從哪裏傳來,哽咽著,最後逐漸失去力氣……
“滋滋~”
從廢墟中露出一角,緊隨著陣陣電波聲,某台電視突然就神經質地打開了——瞬間驅除曠野的寧靜,彌漫開猝不及防的呐喊,哪怕動蕩了一絲飛揚的塵土,意義不明:
“……人民,這會是人類文明史上又一次麵臨的重大危機……但隻要我們必須團結一致,眾誌成城……我們必須把他們從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城市、我們的土地上驅逐出去,我們不歡迎無視律法的迫害者、罪犯……我們得給他們施行責罰……
這是一場捍衛人文倫理的聖戰!我們終將獲得勝利!”
“砰!”
眨眼間,火光四濺,電視已經冒出黑煙,被某人一腳踩彈出了支零破碎的零件。
不耐煩地嚼著口香糖,那是一位幾乎半個身體都被替換成非人肢體的青年;手是染紅的金屬利爪,腿部是同樣漆紅的義肢,一隻眼睛發散著攝人心神的紅光,以機械框架為襯托,裝載著並不雅觀的視覺機械構件。
格外不屑地,他將嚼完的口香糖直接啐進電視被破開缺口的機械框架裏,罵罵咧咧:
“嘖,不被選中的家夥老老實實成為奴隸不就好了?弱者為強者服務,這不是人類史上自古以來的鐵則嗎?妄想打破弱肉強食法則的是你們吧!真是一群無知的可憐蟲,所以你們才沒有被‘神明’選中,居然還妄想獲得勝利……
喂!那邊的家夥,你在看什麼?你是被選中的?還是沒有被選中的廢物。”
搖搖欲墜的磚牆末梢,裸露的鋼筋後,那裏站住一位衣衫稍帶風塵的少年:褲子是厚實的棉褲,普通的灰色風衣,皮帶勒緊腰部,圍巾給脖子纏了幾圈,防風手套和護目鏡恰好跟他的著裝配套。
偶而呼出冰息,少年不著急回答他,隻打量過周圍處處飄蕩著絨毛般肉眼可見的灰燼,透過那些灰燼間隙並沒能看到其他活物,才慢悠悠地注視著他:
“回歸普通人的生活怎麼樣?不要被‘信徒’迷惑了,近在咫尺的災難前,他隻會把你們帶入人與人自相殘殺的絕望;那些‘任務’無不是以惡意為前提的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