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文和宋澄二人演的戲,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陳興旺就看出來了,如果按照原來的脾氣,他絕對會當場戳穿陳泰文的把戲,但是當經曆了上次的空襲後,陳興旺的態度也慢慢轉變了起來。
他經曆過軍閥混戰,經曆過國共內戰,在的印象裏,打仗還停留在這個階段,在他看來,這種戰爭都是中國人打中國人,加入軍隊根本沒有必要,直到經曆了一次空襲後才讓他如夢初醒,這一次的戰爭不是中國人打中國人,而是自己的祖國在被日本鬼子侵略,自己兒子要去做的,就是將日本鬼子趕跑。
因此,再三思考之後,陳興旺索性也沒去管自己的兒子,也沒將裏麵的貓膩告訴自己的老婆,甚至在陳泰文提出讓自己和老婆子回梅縣的時候,陳興旺也一口答應了下來。
果不其然,當他回到學校,找到葉老師的時候,他知道陳泰文已經到了駐地報到,陳興旺仰天長嘯一聲之後,在昆明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背著一個包裹朝著駐地走來。
初春的昆明,清晨還是有些寒冷的,陳興旺手中杵著一根拐棍,不段朝著營門內看去,隱隱約約,他看到一群穿著白色汗衫的人在跑這步,步伐有些亂,顯然是一群新兵蛋子,他甚至還隱隱約約地認出了陳泰文的身影。
“老伯,您是泰文的父親嗎?是您找我?”就在陳興旺聚精會神地看著營地裏操練的時候,張正出現在了陳興旺的身後。
陳興旺轉過身,見眼前站著一名堂堂正正,脊背筆直的軍官,臉上立馬帶上了一絲笑容,連忙點點頭說道:“是的,這位長官,我就是陳泰文的父親陳興旺,您,您是廣東人?”
雖然張正口中說的是官話,但見多識廣的陳興旺還是從張正的口音中聽出了張正是廣東人。
“沒錯,我不僅是廣東人,還跟您一樣,是廣東梅縣人,老伯,走,我請您喝早茶去。”張正衝著陳興旺爽朗地笑笑,然後帶著陳興旺朝著最近的餐館走去。
因為駐地的飛行員們有錢,一幫人也愛消遣,因此在駐地旁邊也漸漸地出現了一些舞廳和酒樓,兩人來到餐廳,找了一間包房後坐下。
陳興旺和張正一路走來,竟然發現自己跟張正的父親還有著幾分淵源,按照輩分來的話,張正還得叫陳興旺一聲叔。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沒想到是故人之後,想當年我和你父親因為一樁買賣在長沙相識,現在也幾十年了吧,因為都是在外經商的梅縣人,所以我跟你父親的交情算是匪淺。”
知道張正是自己老鄉,甚至是故人之後,陳興旺很是高興,二人又聊了會天,陳興旺見左右無人,直接從包裏掏出了兩根明晃晃的小黃魚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張正跟前。
在這個年代,金條可是硬通貨,隨著通貨膨脹的加劇,法幣已經開始貶值了,現在不管是富戶鄉紳還是平頭百姓,都開始慢慢的存儲一些硬通貨,大黃魚一根十兩,按當時的計量單位是一斤十六兩,而小黃魚則為一兩。
張正瞥了一眼桌上的小黃魚,將它拿了起來放在手裏掂量一番後對陳興旺說道:“叔,您這是幾個意思?”
“沒啥沒啥,我那小子既然被你收下了,平時還請多擔待,多照顧照顧。”陳興旺是個生意人,知道社會上的人情世故,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在這戰爭年代,金銀才是硬通貨。
張正手中掂量著金條,見陳興旺正一臉迫切地看著自己,猶豫一陣後一轉手便將金條收進了口袋,直到這一刻,陳興旺的臉上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陳興旺跟葉老師不一樣,葉老師囑咐張正將畢生本領都教給陳泰文,讓陳泰文能盡可能的從戰場是活下來,張正答應了,現在陳興旺則是讓自己多照顧自己的兒子,還拿出了金條,張正也答應了。
並不是說張正有多貪婪,而是因為張正知道,隻有收了陳興旺的這兩根金條,陳興旺才能放心回家,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陳興旺起碼內心能夠更舒坦,這就足夠了。
“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泰文,但是泰文到時候升空作戰不是我能決定的,如果泰文能夠飛行,我盡全力給他最好的保護,要想他死,就得踏著我的屍體過去。”
張正舉起手中的酒杯,臉上也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經地對陳興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