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泰文這個表情,肖青立馬感覺優越感頓生,賣弄一般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訴是陳泰文,以至於陳泰文覺得,還好這肖青沒有去當特務,不然的話估計都沒有秘密可言。
原來,昆明航校成立在即,因為飛行員這個兵種並不是拉壯丁就能勝任的,要開飛機,起碼得有一定的文化基礎和接受力,因此,政府就將主義打到了西南聯大的身上,要知道現在的西南聯大所聚集的可是全國各地的優秀生源。
如果能從這裏麵選一批飛行員,那麼對於空軍成軍是非常有幫助的,可以直接縮短訓練周期,提升空軍戰鬥力,因此,這個消息剛一出來,對於讀書沒有絲毫興趣的肖青就打定主意要去報考航校,捍衛中國藍天。
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吃完飯後陳泰文沒有去理會寢室裏的同學,也沒有去參加任何學生活動,隻是躺在學校的操場上,雙手枕頭,仰望著頭上的星空。
“連肖青都想著去當報考航空學校,我是不是也該做些什麼呢?”陳泰文思忖著。
今天從肖家回來之後,陳泰文的心中仿佛壓著一塊磚,他第一次開始思考,在這個年代,這個背景下,他能做些什麼。
“嗚!嗚嗚!”
防空警報再次響起,這次的警報急促而又突然,說明日本航空大隊對昆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轟炸,警報聲打斷了陳泰文的思路,陳泰文咬牙,右拳緊握,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麵後朝著聯大後山跑去。
警報聲持續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噩耗傳來,位於西倉坡的清華大學辦事處被炸,造成兩名校工死亡,多處教師宿舍被毀,隨機,聯大的統計報告也出來了,聯大在這次空襲中,被炸毀新校舍房屋六十四間,震壞二百一十間。
這是陳泰文來到聯大後,第一次感覺到戰火,也第一次感覺到,昆明似乎也不安全了。
“偌大的中國,竟然容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陳泰文看著眼前被震毀的校舍,心中一股無名火起,不由得有些煩躁。
“奶奶個腿的,小日本,老子跟你們沒完!”
就在陳泰文走到葉老師的宿舍,想要進去打個招呼的時候,一聲臭罵從葉老師的宿舍裏傳了出來,陳泰文剛才一直心煩意亂,現在才注意到,葉老師的宿舍牆已經塌了一邊,牆外,一個直徑數米的彈坑還在冒著青煙。
陳泰文推門入室,看到葉老師一個雞窩頭,手中抱著一個斷成兩截的煙鬥正在跳著腳。
“這該死的日本人,葉老師,咱先換個煙鬥吧,快上課了。”陳泰文瞬間就清楚葉老師為什麼跳腳了,葉老師喜歡抽煙,煙鬥不離身,如果說昨天晚上的空襲將他屋頂掀了估計他都沒這麼生氣,但是將他的煙鬥給砸了,那就不行。
葉老師歎了一口氣,將煙鬥揣入懷中後直接和陳泰文出了門,陳泰文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追了上去,對葉老師說道:“那啥,葉老師,我求您幫個忙。”
“小兔崽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頭子我現在心裏不爽!”葉老師揮揮手,示意陳泰文別廢話,他正沉浸於自己煙鬥被毀的痛惜中,心情鬱悶至極。
這一點陳泰文也知道,所以摸了摸腦袋說道:“那啥,我就是想找你幫個忙,把你的講義借給我一下,反正你又用不著,另外,我還要羅常培主任的語音學講義,鄭奠先生的先秦散文講義,黃節教授的近代詩講義。”
“我的你拿走,其他幾位先生的講義你自己找他們要去,我說你要任課教授的講義做什麼?上課好好聽不就行了。”葉老師皺著眉頭看著陳泰文,搞不懂他心裏打的什麼主意。
陳泰文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摸了摸下巴,指著陳泰文懷中斷了的煙鬥說道:“我送你個煙鬥,你幫我去弄講義,幹不幹!”
“額。”
葉老師的一隻腳已經邁進了教室,但是一聽到這個條件後,葉老師的身體明顯頓了一下,但還是邁著八字步走上了講台,生動地給陳泰文上了一堂什麼叫做“貧賤不能移”的課。
在這個年代,學生們聽課做學問的態度是非常端正的,老師教的也兢兢業業,一個願意教,一個願意學,再加上學術氛圍濃厚,因此民國都出大師。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葉老師似乎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講課的時候沒有了平常的激情,時不時還寫錯一兩個字,這讓同學們詫異的很,而陳泰文知道,他的目的應該也不是沒有達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