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文也知道,事情拖到現在,他也必須要給宋澄一個交代了,他不是陳吉那種不負責的人,現在自己的父親催婚,飛行員報到的日子也即將臨近,如果他就這麼一走了之,無論是對自己的父母,還是對宋澄,都太不負責任。
“澄澄,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們三人一起在安舍談起自己的未來麼?李海洋說的是去從軍,而你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幹什麼。”
陳泰文拉著宋澄在河邊的一張長椅上坐下,開始給宋澄講述起自己的想法,聽了陳泰文的話後,宋澄點點頭,那個晚上的記憶,她自然不會忘卻。
“那次空襲過後,我去找過葉老師,葉老師說我是缺乏信仰,不知道自己要去追逐什麼。”
陳泰文抬起頭,開始給宋澄講述起了自己的心路曆程,在一開始,陳泰文想的就是好好讀書,畢業之後找個穩當的工作,然後找個心愛的人結婚生子。
沒有經曆過戰爭的他,這種想法占據了他的頭腦,這就是他腦海中的理想生活,即使自己的父親反對,他也要來昆明完成學業。
但是當經曆了一場場的空襲後,陳泰文內心的熱血被慢慢地激發了出來,特別是在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李海洋去參軍,這件事讓他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價值,從那之後,他覺得自己要改變,他開始鍛煉身體,開始跟著李海洋練習武術。
不過這一切,仍舊沒能讓他明白自己的人生道路,直到接觸了安舍中的孩子,才讓陳泰文重新明白,自己的人生或許還能更有意義,為此,在那次慘烈空襲之後,他去找過葉老師,而葉老師說的也明白,他缺乏的是信仰。
什麼是信仰?陳泰文不明白。
但是當他穿過被日本人摧毀的街道,李海洋不顧一切勸阻跑去參加飛行員選拔之後,他開始逐漸明白,自己的信仰就是要為這場戰爭做點什麼,或許自己的力量很小,但也不能讓自己置身事外。
安舍六名兒童的死去和宋澄差點葬身火海,是他信仰確立的轉折點,在經曆了長時間的思考之後,陳泰文終於確定,如果不結束這場戰爭,國難當頭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太平日子過,他一直追求的平穩生活也根本不會有保障。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澄澄,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們路過那戶百姓家門口說過的話麼?”陳泰文深情地看著宋澄,眼中盡是柔情,這份柔情,陳泰文不再控製。
感受著自己被摟入懷中,宋澄的情緒也漸漸平複了下來,點點頭後輕聲對陳泰文說道:“當然記得,我還說過,中華民族是最堅韌的民族,中國的老百姓是最堅韌的老百姓,他們固然是有一口飯可以吃就不會造反,但是當有人將他們手中飯碗打破的時候,爆發出來的力量卻是讓世界震驚的。”
宋澄的這句複述跟當晚她說出來的話沒有任何區別,那一晚,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陳泰文跟他講的對中國人的見解當中,但是這一次,她卻真真正正的明白了陳泰文心中所想。
“不錯,我也是一名普通的中國老百姓,而你,而那些安舍的孩童,還有我所追求的生活,就是我端著的飯碗,日本人將他打碎,我就要和他們拚命,澄澄,原諒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這是一場關乎全民族的抗戰,生死,就在我們身邊。”
一切都明白了,陳泰文趁著這次機會,將自己內心所想全都說了出來,不管宋澄怎麼看待自己,自己的信仰,他必須要去追求,說完之後,陳泰文看著宋澄,他現在,也需要宋澄一個答複。
“嗬嗬,你早就該跟我說了,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現在我放心了,我喜歡的男人不是不喜歡我,而是要有更重要的事情。”宋澄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本就是個叛逆的女生,她所追求的是自由,她也有她的小秘密,而陳泰文不知道的是,她也有著自己的小秘密,也是從葉老師那裏,她才真正的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泰文,如果你去打鬼子,我是絕對支持的,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跟你站的是同一條戰線,不過我有個條件。”宋澄衝著陳泰文狡黠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陳泰文也不管宋澄說的是什麼條件,直接將自己的小拇指伸出勾住了宋澄的小拇指,喊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準變!”
“喂,你都還沒問我的條件是什麼呢你就跟我拉鉤,你不怕我把你賣了嗎?”宋澄有些無語地看著陳泰文,衝著陳泰文揮了揮手拳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