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王致的改變是從翠兒的那番話開始的也不為過,本一心隻想做大事業的王致,開始思考他是不是應該先腳踏實地做些小事來證明自己,而第二天發生的一些事,也正好刺激了他這樣的想法。
第二天,會龍莊裏請戲子來演戲,王老太太還專門派人去請了縣令,想溝通災民一事。今年災民較多,看官府那邊是否能出一些糧解決一部份災民的生活,戲台上川劇變臉演得正酣,光影流動,周圍叫好聲不絕於耳。翠兒看得入神,也情不自禁地跟著鼓掌。一旁的王致看得並不專心,心裏總想著昨天翠兒說的那些話。
王老太太和周縣令坐在前排,恰在王致前麵,變臉正演到熱鬧之處,王老太太便低聲笑著向周縣令說出自己的想法,但周縣令隻看了王老太一眼,道:“王夫人,你們會龍莊的實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年年開倉放糧,早已聲名遠播,當今聖上也知道這事,今兒向我這小小縣令開這口,這不是故意在為難下官嗎。”
王老太太頷首道:“大人言重了,老婦怎麼敢為難大人,如今戰火四起,災民眾多,我王家雖想盡自己綿薄之力,但終不過隻是一介商人……”未等王老太太把話說完,周縣令便冷笑著打斷道:“老夫人,這是賺了名聲便想拆橋啊!憑會龍莊的家業犯不著在我麵前哭窮吧——”
王老太一聽周縣令的話,便知他是在拿當今聖上壓自己,現在是哪怕自己想不給災民放糧也不行了,雖是心裏著急不已,但也隻能強撐著笑,而身後的翠兒卻狠狠地盯了王致一眼,仿佛在說,要不是因為他不管家業,老太太也不致要如此求人,在這裏聽那周縣令數落。王致也從母親的神情裏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母親向來看重王家聲譽,要不是真到了為難之處,也絕不會走到這一步。看來自己著實關心家事太少。
整場戲大家都看得不開心,周縣令更是沒看完便撤身離開了,錢伯急得跺腳:“老夫人,現在該怎麼辦呢?要緊的是昨天開糧放倉便已經空了我們一半的糧倉,但外麵的災民卻還有三分之二,該怎麼辦?照規矩,往年都是發完了再關倉,我們要是現在不發了,那些沒領到救濟的災民定會鬧事。但如果我們照這樣發下去,就要麵臨著去外麵買糧,而我們帳上的錢也不多了……”
王老太太坐在戲台中間,心中雖然知王家可能度不過此關,但卻依然神色淡然:“會龍莊至永年二十八起建始,百年來什麼風雨沒經曆過,都沒能讓它倒下,我就不信,它會在我手裏毀了!繼續放糧!”錢伯穩一穩神,緩言道:“老夫人,這話我本不該說,可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了。眼下要緊的是銀子!”
“你先穩住外麵的災民,繼續放糧,銀子的事我會想辦法的!”王老太太說完對著錢伯揮了揮,示意他退下,戲台上一戲子的水袖舞得是精彩絕倫,可王老太哪還有心思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