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短暫的初戀(1 / 2)

雲城的夜色很濃厚,一層一層用炭筆勾勒出邊緣的層次感。一輪玉璧低低地掛在天上,伸手摸上去,月亮不再冰冷。月下的人虔誠地在許願,耳畔的鑽石鏈子繞過發絲,在風中搖擺。

有個人曾說過,這個世界總有人是在等你的,不是在等你的路上,就是在去等你的路上。

方晴就是在這去的路上。“藍”是一家在海邊的餐廳,複古的地中海建築,雲城的夜景盡收在眼中。方晴特意畫了個精致的妝容,眼裏閃爍著歡快的光芒,大堂的琉璃燈盞照在黑色漏肩小禮服上,身影曼妙迷人。餐廳的夜色與燈光,紅酒與琴聲,是縹緲的存在,她踩著恨天高的鞋子置身於蜜色的煙霧中,每走一步都在不確定前方的路,心裏的小鼓一下一下地敲著,既害怕又興奮。

“你今天很漂亮。”談允謙站起來,輕輕地幫她拉開椅子,長身如玉,筆挺的西裝裁剪出完美的身型。

那個人,就在盡頭了。

“謝謝。”方晴臉上一熱,嬌羞地坐下來。

侍者送上七分熟的牛排,清香的紅酒與鋼琴曲一起散開,服務員上完菜後悄悄退去,餐廳裏麵原來就隻有他們兩個人。直到這一刻,方晴感覺好像還是在發燒,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在來雲城之前,方晴花了大錢請了私家偵探,輕鬆地拿到一疊有關談允謙的資料,記憶中的人,分開後的模樣跟故事,她都想要知道,即使沒有一起經曆過,也想感受你經曆過的人生。

資料上有一張幾年前的照片,談允謙穿著淺藍的襯衫,領口處散開幾顆扣子,他靠著大榕樹坐下,翻著厚厚的書,認真專注的側顏讓人著迷。

方晴忍不住捧起照片狠狠地親了一口,照片上留下鮮豔的紅唇印記。這是方晴的獨家專屬,任何人不得侵犯。

宋陽瞧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眼光停留在方晴歡喜的臉上。他舉著紅酒祝賀方晴:“阿晴,祝你成功。”

“當然會!”方晴把照片貼在心口,臉上的笑容都收不住了。

現在,我終於成功了。我們之間不再隔著十萬八千裏,不再隔著一個完美的楊柳心,不再隔著七年的回憶,我終於可以走到你的身邊,留在你的身邊了。

我相信,隻要我們能給彼此一個機會,你一定會愛上我的。七年之後,我們還會有下一個七年。

“方晴,我申請了去美國進修,下星期一的飛機。”

海風突然加強了力道,朝著這間海邊小店咆哮著,像暴怒中的人,像絕望中的人,每一聲都是無人回應,方晴的美夢也在這一句問話中結束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方晴放下了刀叉,過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之前沒有聽你說過。”心裏某個地方一空,冒著黑色的冷氣,讓她微微發抖,竭力安撫內心不安的野獸。

“允謙,我……”

“讓我先說完。”對麵的人言簡意賅,目光堅定。

談允謙笑容淺淺:“還記得那天歐晨來看我嗎,我們一起聊的那些事情嗎?”

“記得。”

花花公子歐晨難得在情場上鬱鬱不得誌。多年前刻骨銘心的校花初戀,在街頭偶遇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個罵街的黃臉婆,穿著大紅大黃相見的花外套,臉上的妝容因為天氣炎熱變成一道粉白的道子流下,剪水秋瞳的大眼睛早已經成了渾濁的魚目。她站在街頭,揪著小三的頭發,又打又罵,她的老公畏畏縮縮地躲在一旁不敢接話。

圍觀的路人都在看笑話。

歲月真是把殺豬刀,歐晨腦門上的青筋在暴動,方晴可以在多年後重遇到當時傾心的現在依舊完美無缺的談允謙,她的初戀是個完美的童話夢。而他誤以為自己留戀花叢實則情深的現實,原來是一場笑話。

路邊熱水器“咻”的一聲劃破耳膜,歐晨覺得老天爺給他開了個大玩笑,他打開錢包,把夾層裏麵那個曾經他心尖上的可人、在他的夢裏揮之不去的影子的照片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手機響了起來,一個嬌嗔的女音進來了:“歐晨,你怎麼還沒到呀?人家等了好久了……”

“馬上到。”美女才是花花世界花花人生應該有的。

當晚,歐晨就殺到談允謙的住處,硬是蹭吃蹭喝了一晚上,賴在談允謙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老天的不公平。

“當時她貌美如花,你追的要死要活的,現在人家人老珠黃了,你就開始嫌棄了。”方晴一把把歐晨從談允謙身上拽下來,“虧你還自詡大情聖,深情又專一,對自己吧!”手指點點了他的心。

歐晨覺得委屈:“小學妹,感情的事情沒有人比我更懂了。對男人女人來說,愛情這個東西就是感覺。因為剛開始有這種微妙的感覺,兩個人才開始交往上床,追求定結離。感覺沒了,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麼意思,這世界上夠漂亮的,夠吸引人的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女人。”

“我覺得,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不會消失的,但它是有時限的。有的喜歡是短暫的,有的喜歡是長長久久的,可是你把短暫的愛戀當成一輩子的真愛,錯把真愛當成遊戲。所以你身邊的女人流水般地來,也都像流水般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