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段羈絆的開始(1 / 1)

茫茫黑夜正在散去,一縷微光隨風潛入房間內,白色的窗簾在風中飄動。這個世界上,有人死於車禍,有人死於疾病,也有人死於愛情。可是方晴不會,她看起來柔弱得像路邊不起眼的野草,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輕易摧毀,卻一次次頑強地絕地而生,因為她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生存,如何開心地活下去。

方晴抬頭看了一眼周圍,是一間從未見過的幹淨素雅的房間。她打開了南邊的窗子,一片蔚藍的大海猝不及防地闖進來了。天空被昨夜的暴風雨擦拭得透亮晴朗,輕風吹皺了海水,遠處幾隻白鷗高高低低地飛著。

杜墨寒進來的時候,方晴坐在窗子上,陽光散在她身上,鍍上了薄薄的一層金粉,她的手上是一把長長的魚竿,下麵是懸崖和汪洋。他手一撐,坐在了方晴身邊,兩個人看著同樣的風景。

方晴把食指搭在嘴唇上:“噓,小聲點,不要嚇到我的魚。”她的心情一掃昨晚的陰霾,“這個地方真不錯,推開窗戶就是大海,可以看風景,還可以釣魚。”

杜墨寒的語調不高不低:“兩年前,有人向我推薦了雲城周邊的這個小島。我用自己的錢把它買下來,在這裏建了這房子。這座島不屬於杜氏,隻屬於我一個人。”

“那我是第一個到你秘密島嶼上來的人嗎?”

杜墨寒點了點頭。

方晴大笑:“哈,情場失意漁場得意,海神婆婆可要賜我一條大魚!”

杜墨寒更正她:“世上沒有神。”

方晴白了他一眼:“閉嘴。你這個人真無趣。我們也算是朋友,認識三年了,你還是跟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又傲慢又自大。”她一點都沒有被打擊到,自顧自地釣著魚。

杜墨寒挑了一下眉毛:“第一次見麵?”

“你不記得了?當時我闖進你的辦公室,你連正眼都沒有看過我,冷冷地對andy說了一句話。”方晴清了清嗓子,聲音變得冰冷,“趕出去。”

杜墨寒自覺地接了下句:“杜少,我是被顧家拋棄的女兒,簽我進jy公司,捧我當女主角,這些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金錢事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顧家是不會給你什麼好處的。”

方晴揮著小拳頭表示不滿:“我是義正言辭,慷慨激昂地說出這段話。你演的是什麼呀,重新再來一次。”

“嗯,我是被顧家拋棄的女兒……”

“把語氣詞去掉,表演要再生動些。”

杜墨寒默然。

所有的故事都有開頭。

五年前的杜墨寒站在高高神壇上的人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商場上的他是冷酷無情錙銖必較的殺手,生活中是清冷孤僻的怪人。他的朋友不多,顧亦灃算是一個。

當杜墨寒從大洋的另一岸回來的時候,顧亦灃的骨髓移植手術剛剛結束。醫院的長走廊裏擺了兩道亮麗的花籃風景,上流社會有頭有臉的人排著長龍進病房慰問病人。

輪到他進去的時候,顧亦灃臉色蠟白,應酬慰問的人花費了不少心神,呼吸聲很沉重。他讓所有人都出去。

“墨寒,我們認識有二十年了,我求你幫我辦一件事。”

杜墨寒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點頭應允。

“幫我找到我妹妹,替我先照顧她一陣子。”

這時候,杜墨寒才知道原來顧亦灃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她一出生就被拋棄在孤兒院,無依無靠地生活了二十多年,直到顧家為了顧亦灃的病重新找到了她。

“她很可憐,也很倔強,你多包容她。”

因為這個承諾,杜墨寒找到了方晴。

“顧家的女兒又怎樣?沒有發展潛力的項目,我從來不投資。你做不到就給我離開這裏。”杜墨寒用眼角冷冷地掃了一眼對麵的醜小鴨,眼眸深處是無限的傲慢。

秋風蕭瑟寒冷,方晴散著頭發,臉色慘白,與女鬼沒有什麼差別。她在合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會證明,有一天方晴這個名字會超越顧家所有的一切。”

方晴的身影漸漸浮光般消失在視線裏,杜墨寒拿起了她的檔案,深淵般漆黑的眼眸裏映著她的笑容,小酒窩,長睫毛,像瓷娃娃。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有這般決絕的眼神?

今天的陽光很暖,方晴在耳邊絮絮叨叨控訴他這些年劣行,杜墨寒靜靜地聽著,身上清冷逼人的氣質消減在光中,原來人間煙火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