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如看出於司坤態度堅決,擔心出大事,第一次丟掉維持了十幾年的溫婉形象,態度嚴肅,目光炯炯,“司坤,不許去。”
於司坤從沒見過她這樣,儼然從那個低眉順眼的小女人真的變成了管束自己的姐姐。可還是冷言冷語道:“我的事,你少管!”
“好,要去可以。我也去。你別想甩開我!”王婉如的聲音裏似帶著哭腔。說話間,緊緊抱住於司坤的腰,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於司坤。其實自成親那晚之後,他們就再沒有近距離的接觸過,在美國的這兩年也是各自分房睡的。
於老九看小夫妻的情形,忙退出門外。於司坤轉過身來掐住王婉如的脖頸,臉色冰得嚇人,“你乖一點,我們相安無事。否則,我定休了你!”
王婉如萬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輕易的就將這兩個字說了出來,連日來的憋悶、委屈和怒火一迸而出,甩開他,吼道:“於司坤,你發什麼瘋?我知道你對我這個妻子從無半點憐惜,可你也是留學美國受過西式教育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再看見我,那我們就回東北老家向長輩們秉明,然後登報,和離!我王婉如斷不會誤你的前程!”一字一句說完,語氣中的堅強連自己都吃了一驚。除了之前略帶哽咽的聲音,她竟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王婉如剛才的重點除了“和離”,還有,就是要想辦法將這個腦子進水的男人盡快拖回東北,無論他恨自己也好,厭自己也罷。沉了沉心緒,恢複平靜,“司坤,你大可以不把我當妻子,但就算我是個朋友,你聽我一句勸,大局為重……”
於司坤似乎被她說動了,蹙眉思索著。其實眼下雲天鴻剛去世,清揚即使難過應該並無大礙,自己先回東北解決了與這個女人的問題,再來找清揚也許更好。同時還可以避避眼下緊張的政治局勢。
所謂錯過,不是錯了,便是過了。於司坤萬萬沒想到,再次得知清揚的消息,居然是在各大報紙頭條刊登的“江北督軍廖栩宸發表《美好的今天》之演說”。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明明沒有交集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結為夫婦?清揚,會不會同名?可是天下能有幾個瞿氏?他甚至不敢給瞿清源打電話,盡管心下已了然。胸口如同被人重重地擊打,好半天都喘不上氣來。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說的,就是他吧。
外麵的雨一連下了好幾天,於司坤呆呆望著清揚留給他的唯一的紀念,一張小小的相片,兩個天真少年相依相偎,笑容燦爛。那抹逝去的美好時光仿佛就在昨天。他陡然想起有一年清揚發燒,也下著雨,他把她裹在大衣裏送往醫院,濕冷的雨水撲在臉上,可他絲毫感覺不到寒意。那清甜的氣息縈繞在鼻間,隻剩下久久難以忘懷的滿足感。
分別那天,他送給清揚的耳環是母親的遺物,母親生前曾說過這對耳環要送給兒子的愛人。然而他負了愛情,負了她;他怯懦,猶豫,終究娶了別人。所以,他應該遭受懲罰和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