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王國征兵擴軍的消息傳到普斯托城,馬上就有大臣前來報告,希望奧格斯國王注意防備。此時的奧格斯國王已經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國王,處理政事遊刃有餘,但是在軍事上,畢竟沒有經曆過戰爭,所以並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才能。將軍艾索提議加強在邊界上的守衛,必要的時候還得先發製人。奧格斯國王斟酌再三,還是決定保持現在的狀態,隻要沐恩王國不在邊境留兵,他就不做任何軍事行動。他知道,如果真的與沐恩王國開戰,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而且自己和沐恩王國兩代國王苦心經營起來的和平共處將永難彌補。將軍艾索是經曆過政變的老臣,對奧格斯國王忠心不二。出於對普斯托王國安危的考慮,他派出了很多間諜,安插在邊境的幾座城邦裏。一旦沐恩王國有所行動,他就會第一時間得知。所幸的是,坎沃在征兵完成後,還是繼續堅持著先輩們的策略,歸心河邊境不設一兵一卒。諾貝恩三世也非常支持坎沃的做法,堅持維護好不容易才與普斯托王國建立起來的和平。吃過早餐,呂恪沒有直接趕往沐恩大教堂。他擔心比魏波到得早,少女發現他在那裏反而會離開,考慮一番還是決定晚點過去。等待的煎熬讓呂恪坐立難安,度日如年。沐恩王國的計時方法很特別,他們並沒有發明像中國古代那樣的日晷或是水車那樣的計時工具。他們使用的是一種類似動力發條的裝置,用一個帶有彈簧的底座,固定住兩根細木棍,彈簧是那種擰緊後可以慢慢恢複的,固定在上麵的木棍可以在彈簧彈力的作用下跟著轉動。在另一根木棍上纏著小細繩,細繩上麵標記著二十個時間點。這樣彈簧回轉時,不僅要帶動固定在上麵的小棍,還要帶著那些繩子和另一根木棍。這裏麵的阻力、繩子長度都是經過無數次的試驗總結出來的,而且正是因為有了這些阻力,彈簧才不會一下子恢複原位。當細繩從一邊的木棍完全纏到另一邊時,就是整整的一天。不過這種方法做成的計時工具使用壽命不長,經常會出現誤差。太陽已經爬的老高,細繩上的標記已經到了第七小時,呂恪再也等不下去,提起魏波的小籃子,一路小跑來到沐恩大教堂。教士們還是跟昨天一樣,滿懷敬意的跟呂恪打著招呼,好像他已經答應做他們的主祭司了一樣。呂恪無心他顧,小心翼翼的來到典籍室,像昨天一樣,偷偷探出半個腦袋朝裏麵張望。但是讓他失望了,魏波並沒有來。呂恪又像丟了魂一樣,眼睛開始發酸。天呐,到底怎樣你才能原諒我!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魏波昨天坐下的位置,把小籃子輕輕放在地上。呂恪雙眼無神,時而發呆,時而四處張望。過了好久,終於打開昨天魏波看的那本病例集。翻看了一會,呂恪還是靜不下心坐不住,站起來往外走去。剛剛走出大教堂,呂恪就跟自己的內心激烈爭鬥起來。這麼走掉,如果一會魏波來了怎麼辦?昨天自己也就是離開了那麼一會,她就過來了。唉,來了有什麼用。她都不想原諒我。不就是失個約嗎,至於鬧的這麼僵?給我個解釋的機會也行啊!別在這一廂情願了,人家可是沐恩人,家也在這,親戚朋友也在這,你算什麼?我什麼都不算,她對我來說又算什麼?這算什麼啊?當麵說清楚不就完了?總這麼回避算什麼?你還能躲一輩子嗎?還說人家,你當著人家的麵時怎麼不敢說話?我再回去看一次,就一次,如果她來了,我就主動和她道歉。為什麼非得這麼卑躬屈膝,她又不是娘娘公主,金枝玉葉的,沒有她我還不活了?這麼錯過了不是太可惜了?很多朋友間都是一點點的小事慢慢產生隔閡,可能最終就形同陌路了!呂恪就在沐恩大教堂的門口和王宮花園大門之間來回躊躇,始終拿不定主意。兩個皇家近衛騎士老遠的盯著他,他這麼異常的舉動確實有點讓人懷疑,這裏可是王宮,必須時刻保持高度警戒。小籃子!呂恪突然想起來,魏波的小籃子又被自己丟在典籍室了。一邊責備著自己的粗心大意,一邊衝進大教堂。引得那兩個近衛騎士一陣驚慌。呂恪已經衝進了側道,忽然又退了出來。也不管這裏有多少教士在看著他,呂恪再次把雙手握在胸前,再次向自己並不相信的月神祈禱一番,如果這次,您能讓魏波出現,我就信你。我就做你最忠實的信徒,至死不渝!祈禱完,呂恪連著深深鞠了三個躬,轉身跑向典籍室。“哈!果然是騙人的吧!”呂恪苦笑著喊出聲來。典籍室裏依然沒有人影,魏波的小籃子還在那個地方靜靜躺著。哼,她這麼絕情,我要你還有什麼用!想著,呂恪轉身就要離開,走出去幾步,無奈的搖搖頭又轉回身撿起小籃子,這可是魏波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走出大教堂,呂恪又開始了內心掙紮。“既然你這麼不想見我,那好,我們就此告別吧。”呂恪恨恨的嘀咕著,說不清是愛之深,還是恨之切,“我自作多情,咱們到此為止!”說著,呂恪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阿吉恩特的府邸走去。直接去找坎沃將軍有點誇張,還是先找阿吉恩特商量商量,讓他給我推薦一個軍醫的職位!這位新晉將軍的府邸跟統帥府當然沒法比,其實不過就是一個氣派了點的民居。到了門前,呂恪又是一陣猶豫,終於伸出手去敲大門。“是呂恪醫生啊!”開門的仆人認識呂恪,阿吉恩特曾經帶他回過家,“您快請進。”“謝謝。”呂恪微微鞠了個躬,向仆人致謝,“阿吉恩特隊長現在在家嗎?”“您是說阿吉恩特將軍吧。哈哈哈。”仆人大笑了起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自豪,“您還不知道嗎?諾貝恩陛下已經授予他將軍稱號了。”“噢……”呂恪裝作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看我,怎麼還改不過來。”說著,跟著仆人一起笑起來。過了一會,仆人收住笑聲,“您是來找阿吉恩特將軍的吧。可是他已經五天沒有回府了。”征兵結束後,沐恩王國所有的將領都忙得不可開交,不在家是正常的。“什麼?又出征了嗎?”呂恪大驚問到。應該不會,軍隊出征,教堂裏那些教士肯定早就傳開了。“這個我就真不清楚了。”仆人擺出一臉茫然。呂恪不禁一陣失落,怎麼關鍵時刻一個人都找不到?媽的誰都沒真的把我當成自己人!你這仆人也是,不在家還跟我磨嘰這麼長時間!呂恪火氣越來越大,都沒跟仆人告別,就轉身走開了。越憋火,越想越委屈,怎麼自己的命運就這麼坎坷,一點順心事都不能有嗎!“上帝啊!這日子還能再糟糕一點嗎?”呂恪站住腳,仰頭大喊起來,“我靠,這隻是一句吐槽好嗎?您還真跟我較上真了是嗎?唉?我就一個小屁民,好不容易他媽的撿回來一條小命,你就這麼玩我?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嗎?我那福都讓您分給您哪個親屬了吧?你不是說所有人都是你的兒子來著嗎?你就這麼對待你兒子啊?我靠,我是沒信過您,可我也重來沒說過你什麼壞話啊?我覺著我還挺尊重別人信仰的,您這是玩什麼呢?最近挺不順心的吧?不順心您也別拿我撒氣啊?”呂恪這一串抱怨都是用漢語說出來的。他就站在原地,斜歪著腦袋,一手拎著個小籃子,一手指著天空。很多經過的沐恩人都很驚訝,這個被視為月神指引而來的祭司難道再做什麼儀式嗎,他在念著什麼咒語嗎?人群越聚越多,呂恪越說越激動,髒話也隨口而出,毫無遮攔。好在他這些話都是用漢語說的,用沐恩語言他根本不可能說的這麼溜。人群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呂恪到了一個氣頭上,狠狠把手中的小籃子擲在地上。他這個動作引得人群中爆發出一聲驚呼,把呂恪嚇了一跳,若不是被人群驚醒,他都忍不住想上去再踩一腳了。重新恢複了鎮定,呂恪趕緊蹲下身子去檢查籃子是不是被摔壞了,一邊檢查一邊責備自己的衝動,這可是魏波留給自己的唯一的念想,摔壞了就什麼都沒了!還好,籃子是用曬幹的樹枝編的,柔韌性還不錯,略微有點變形。呂恪小心翼翼的修正過來,然後打開蓋子,查看裏麵的情況。一張小紙條躍入眼簾,呂恪急忙掏出來。上麵明顯是魏波的字體,因為呂恪識字還不久,魏波特意把字寫的大大的,還描了幾遍:我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