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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姐名叫胡菀(an,三聲,不是東莞的莞),曾經是胡家和越澤風關係最好的人,哦不,是和越澤風關係最好的狐狸。
或許是因為生於鬧市的緣故,胡大姐本身並無太多野性——於修行而言,她也並無太高賦,隻是在交際手段上頗為高明。
相較於化形後楚楚可人的胡二姐,胡大姐麵容也隻算得上清秀而已,但她舉止有度,言語溫和,越澤風與之相處頗有些如沐春風之感。
也正是因為這份感受,前世當得知胡二姐是妖修之後,越澤風還懷疑過這對姐妹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如果胡二姐有狐狸精的麵孔,那胡大姐就有狐狸精的心思——她八麵玲瓏,四方下注,前世越澤風還隻是向道之人,她就覺察到了一絲不凡,硬是托了好大份關係,薦越澤風入了七黎宗的山門。
因果沾了,就洗不掉了。
這回胡大姐趕到現場越澤風也算是早有預期,她對自家妹妹雖然看似嚴厲,但實際上卻是再關心不過了,胡二姐這次來找自己八成是不辭而別,而胡大姐知道自家妹妹溜了之後,又怎麼會猜不到她的目的?
隻不過因為胡二姐走的早,胡大姐追得晚些,這才導致現在才趕上——若是胡二姐之前沒有動手,恐怕她現在已經被自家姐姐拎回去了。
眼見著胡大姐向自己道了個萬福,越澤風也隻能麵露苦笑,拱手回禮。
“卻是麻煩大姐了。”
“先生得哪裏話。”察覺到了越澤風臉上的無奈,胡大姐麵露笑意,“那日先生啟程,傍晚之際舍妹仍遲遲未歸,偏巧我房裏的五紅花少了兩株,我這才知道她取花煉散,在後麵追蹤先生而來——平日裏她嬌慣壞了,幸而現在未出大錯。”
“卻是多虧了大姐所贈惡蛟之皮。”越澤風將那條皮帶伸手遞了出來,“現在已經得見山門,正合物歸原主。”
“所贈之物又怎有收回的道理?”胡大姐搖了搖頭,眉頭微蹙,“還是……”
胡大姐言語半途而止,但越澤風猜到了她接下來的話——“還是越先生不願意和胡家沾染因果”。
話一半,雖有些詰問之意,但也稱不上咄咄逼人。
平心而論,現在的越澤風除了人身皮囊確實可以算得上一窮二白,這時候胡大姐有意示好幾可稱之為折節相交了。
縱是越澤風知道她所求乃是為了在機紊亂之時尋一靠山,但總也升不起憤怒之感。
可惜,現在的越澤風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尋仙無門的紅塵中人了——下混亂之際,保全胡家自是無不可,但卻不應是胡家主動施恩。
“並無此意。”猜到了胡大姐的潛台詞,越澤風終於灑然一笑,“修道之人求的隻是心無掛礙,若是拘於因果,我之前怎會收下此帶?”
聽越澤風這麼,胡大姐還真是有些意外。
在胡大姐看來,越澤風此人才華橫溢,可惜為人謹慎近迂,若是他一心向道,定能有所成就,但若是為了胡家打算,越澤風卻不易攀附——謹慎之人必然不願沾染因果,自己須得施恩在前,方能以緣係之。
而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是看走眼了。
越澤風不僅才華橫溢,而且道心不俗!
想到之前自己暗地探查越澤風來曆而入不可知、越澤風身為賬房先生之時所行一切都井井有條、離了胡家酒肆後越澤風氣質大變……胡大姐不由得有了些許新的猜測。
“難道越先生是曆練之人?”
一念既生,胡大姐真是越想越對——來無蹤跡,去向山門,身具道法,風姿卓絕,恐怕這位越先生真是位了不得的曆練之人!
“卻是胡菀錯慮了——先生雖是道門中人,行在紅塵中卻與幾可凡人無異,想必將來定是有大能之人。”思及此處,胡大姐終於伸手拿回了蛟皮帶,“先生既然已經重歸山門,那此物確實無甚大用了。”
見胡大姐收回了蛟皮帶,越澤風拱拱手,再次掐了個艮字訣,重新喚起一團山嶽之氣。
胡大姐低頭看向越澤風腳下的山嶽土氣,隻識得其中沛然正道之意,想要細看卻是一片朦朧,不由得心裏暗自驚詫起來。
在這欒州境內,胡家也算有些見識,但此等法訣明明基礎無比、正義凜然,但偏偏胡大姐聞所未聞!
眼見著山嶽之氣蜿蜒指向林中,越澤風雙手背在身後,尋氣而入,胡大姐終於長歎了一聲:“真是道門仙人……”
而就在胡大姐感慨之際,一直低著頭的胡二姐卻暗啐一聲:“哼,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