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嘴裏應著，獵鷹滿臉狐疑地望了孤狼和龔山一眼，被沉默寡言的雪域拉走。“感覺路數不對……”走下停機坪鋼製樓梯，伸手去拉樓梯間頂層防火門時，獵鷹突然低聲說。“什麼不對？”“具體哪不對，我又說不清楚……但無論如何有點不對。”“說不清楚就別亂說，趕緊撤吧！”看著獵鷹二人身後自動關上的頂層樓梯防火門，孤狼抬手用突然拔出來的手槍指著龔山，問：”東西呢？”龔山既不驚訝，也不害怕，他沉靜地看著孤狼，扔掉手中的煙頭，用腳狠狠地踩滅掉，問：”什麼東西？”“老師，別裝傻，真遙控器在哪裏？”“你真的確定遙控器在我這裏？”“你從第一天開始就想阻止計劃成功吧？”龔山沒有回答，轉身望著市區璀璨的燈光，歎了口氣，側身盤腿坐下，又慢慢地掏出一支煙來點上，大風吹起煙灰迷了眼睛，他索性閉上眼睛，任憑眼淚流出來衝走煙灰。這個充滿熱情卻又不諳世事的年輕人，總讓他想起他和他妻子熱戀的時候，我們的祖國還需要她。“不給我遙控器，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孤狼”喀啦”一聲用右手拇指拉起手槍的擊錘。“你知道潘多拉的故事麼？”龔山幽幽地問道。“什麼潘多拉？”“一個女人，她因為好奇心而打開了裝滿災禍和疾病的盒子。”“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遙控器呢？”“你知道麼？如果你按下這個遙控器，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什麼災禍？我們是為了我們民族的獨立，為了我們民族的幸福，為了我們的領袖！”孤狼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前邁一步，義正言辭地答道。“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吧！你真的認為毀滅這樣一個文明開放的城市是為了我們民族的獨立，我們民族的幸福麼？使用放射性同位素實施恐怖活動隻能讓我們的民族永遠無法得到救贖！我們的子孫會背上無法償還的罪惡！”“你就不擔心你的女兒麼？父親當了叛徒，家人是什麼下場，你是知道的吧？”“我當然愛我的女兒，正因為如此，我才不願意讓她活在一個地獄般的國家，背負著我們的罪孽而卑微地活著！如果有一天她長大了，又要麵對我們現在生活的世界，那才是我們這一輩人最可恥的錯誤！”“龔山老師，不許胡說八道！難道人上了年紀，連特工的立場都會動搖麼？”“立場？你就真的認為那個人天生就應該是誰的領袖？僅僅因為他是金正日的兒子，金日成的孫子……”“住嘴！我們是金將軍最信任的特工人員！是他忠誠的戰士！如果沒有金將軍，就不會有我們的生命！我們必須完成他賦予我們的光榮使命！”“丫頭！你還不明白麼？人人生來都是平等的！人的自由不是某個人、某個政權恩賜的！人人都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你做這件事前，要先問問自己的良心！”“老師，您是越老越糊塗了！革命意誌動搖了麼？再不把遙控器給我，我就開槍啦！”“如果你認為這樣做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那就開槍吧！”龔山沒有看孤狼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胸前的口袋，說：“遙控器就在這裏，想拿的話就把我打死，自己來取。”“砰！砰砰砰！砰砰砰！”突然，傳來一陣槍響，孤狼急忙往向左後方退了一步，微微轉頭看樓梯間的防火門，用眼角餘光繼續監視著龔山，槍仍然指著他，問：“難道龔山你勾結南方叛徒破壞我們的行動？”龔山憑著多年特工的本能聽得出來，這串按照韋氏射擊法發射的奧地利產格洛克自動手槍單發連射的聲音來自頂樓裝修的富麗堂皇的接待廳，乘直升機到達的貴賓踩著樓梯上的紅地毯走下樓後進入的地方，旁邊是一個貴賓候機廳。“邦邦！邦邦！”這是獵鷹他們使用南朝鮮大宇手槍還擊，他們的射擊術是龔山教的，射擊節奏和射速完全符合教範的要求。龔山沒有睜開眼，繼續抽著煙，不理會樓下發生的一切，似乎一切與他不再有任何關係。“砰砰砰！”槍聲突然變得更響。“邦邦！”反擊的聲音也變大了，通過空氣傳過來更加直接，回聲和混響更激烈，槍戰已經從大廳退到樓梯間，進而退到樓頂。獵鷹一麵拚命地用朝鮮話喊，”不要開槍！不要開槍！自己人！”，一麵架著雪域左胳膊擠開防火門，鑽了出來。樓梯的燈光處閃出幾個人影，孤狼舉槍連續開火，防火門在閉門器地作用下緩緩地關閉，獵鷹一貓腰，把雪域放到地上，轉身去使勁推門。孤狼跳下鋼製樓梯，不停地瞄著樓梯間射擊。防火門終於關上了，獵鷹不知從哪裏找到一把鋼製撬棍，狠命地頂在門後。龔山把煙頭甩到出停機坪，掏出手槍，槍抵在腰部，槍口指著前方，從鋼製樓梯邊探了探頭，在樓頂景觀燈的黃色光暈之中，孤狼靠著樓梯台階坐在地上喘息著，右臂攤在身邊，右手張開，手心裏有氣無力地貼著槍柄。雪域倒在門邊，大量的血跡從樓梯間一直拖到身邊，深色的工作服上看不到出血點，但很明顯是中槍後被獵鷹一路拖上來的，看來已經死了。獵鷹蹲在防火門邊，手裏舉著槍，準備從側麵伏擊破門而出的敵人。“獵鷹，怎麼回事？孤狼你怎麼了？”龔山右臂平舉伸向前方，左手拉住右手，合抱著槍柄，左肘垂直向下，用雙手持槍法指著防火門，慢慢地走下樓梯。“咚！……咚！”防火門突然被人撞了下，又撞了一下，撬棍緊緊地撐著地麵，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獵鷹向左跨一步，和龔山同時正對著防火門開了一槍，撞擊停止了，有人哼哼著從樓梯間滾了下去。一時間裏麵沒了聲音，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對策。“老師……”獵鷹用朝鮮話應著，轉頭看了看，又轉回防火門，生怕敵人借著說話的空子衝進來。“說普通話，怎麼回事？”“南方……南朝鮮……不……韓國人！十幾個！”獵鷹撲過去摸著雪域的脖子，接著說：“他們在樓下伏擊我們！雪域犧牲了！”“別著急，你自己沒受傷嗎？”“我……沒有……我們該真麼辦？”龔山蹲下身摸了摸孤狼的頸動脈，細微而快速的搏動，提示失血多，血壓下降，心率代償性地提高，增加大腦的血液供應，“孤狼，聽到我說話了麼？你傷哪裏了？”
8月9日 2335 沈陽（二）（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