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她禁不住搔起腦袋來,她把五根手指**了頭發,用她利而長的指甲使勁抓頭皮,她反反複複地抓,她把自己的手指想象成了一把梳子,一把柔軟、結實,像母親的手指一樣盈滿慈愛、能夠給她無限寬慰的梳子。立刻,快感電流一樣自他的五根手指湧進了她的頭皮,鑽心的奇癢被壓製住了,她有些輕鬆、自在;她垂下了手,頭皮有些發涼,而她也覺得順手帶下來了一些東西。是有東西,一把尚帶有泥土以及泥土的親切氣息的青草。她覺得詫異,於是,她又一次去抓頭皮,這一次她順手帶下來的是一片苔癬;於是,她又一次……是不知名的綠色植被、細小的灌木叢;於是,她又……是微型的、玲瓏的、別致的樹根、泥土,甚至是鬆、柏、楓、槐、桉、大葉楊、小葉楊……
她是幹硬的沙礫、石頭、混跡於泥土中已幾近萬年的陶器碎片、發黃的、幾乎已成為化石的枯骨……
她已經聯想到了荒涼、貧瘠,光禿禿的……像是那顆已經死寂多年的火星。
\t第五次見到寒靈是在兩周之後,仍是在那幾個書架前,寒靈手捧著一本弗洛依德的《釋夢》,看見吳虛後,她從身上拿出一張紙遞給吳虛,吳虛接過一看,是一首詩,標題是《她說從她的手掌中已經看見自己的命運》,副題是——獻給我孤獨而柔弱的姐姐。 這首詩的內容如下:
\t在青春凋謝之前
\t一些痛苦
\t一些憂傷
\t一些枯萎太早的愛情
\t一些殘碎不堪的記憶
\t已在墳墓裏悄悄等待
\t然後是
\t一些平淡
\t又一些平淡
\t她開始以一生的時間
\t用一種沒有色彩的顏料
\t去完成一幅
\t同樣沒有色彩的靜物畫
\t那天是他們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一天,他們一起出了圖書館,緩步穿行在校園的萬年青從中,沒有絲毫保留地向地方傾訴著自己的愛好和理想。後來,吳虛說出了自己心裏長時間以來的疑問,他說:“我從沒見過對哲學如此偏好的年輕女孩,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很滑稽,因此,很想知道原因。”寒靈笑了,她說:“你怎麼能以年齡去衡量一個人呢?張愛玲寫出《傾城之戀》的時候也不過才二十歲,再說興趣這種事,怎麼能夠說得清楚呢?反正就是喜歡,總覺得哲學可以幫我弄明白生命背後的一些東西;有時候我想,或許這和我的成長環境有關吧,在我沒有出生時,我父親就和另一個女人跑了。之後,我四歲時,我母親又去世了,我是由我姐姐拉扯大的。這些年,她為我付出了很多,養育我,關懷我,供我上學,從小學一直到大學。我欠她太多,許多年來,一直想著以後該怎樣報答她,但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