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有幸喝到了王老師燉的玉米仁,說玉米仁可能許多城裏人都沒有聽說過,它就是用脫粒機或石臼將整個玉米顆粒的堅硬外殼打掉,把裏麵相對鬆軟些的仁剝離,然後放在鍋裏麵長時間的煮,直到煮得稀爛,這是我們鄉下的一種好吃又十分耐饑的食物,比那種把玉米粉碎後做的玉米糊糊粥好喝太多了;而王老師的玉米仁湯更是尤其好喝,它簡直就是人間的一種美味,那天,我幾乎是一口氣喝下了兩碗,太好吃了,我相信有生以來,包括到現在——我已經走出校園,在社會上混了多年,都沒有吃到過這麼好吃的東西,那些玉米籽兒仿佛都不是玉米籽兒,而是一粒粒飽含油脂的小小是肉丸子,每嚼一口都滿嘴噴香,我貪婪地啃著,直到把碗裏的湯汁都喝的一滴不剩。
我這才想起,王老師曾在校園後麵的山坡上種了一片玉米,那是她開墾的一小片荒地,很小的一片荒地,約莫有半分地大小,但奇怪的是,這片原本荒蕪不堪的地皮,似乎十分適合種玉米,胡老師的玉米竟長得出奇的旺盛;很快我又想起,王老師似乎是很喜歡種玉米,因為小胖曾經對我說過,王老師家的院子裏也種有一片玉米,也是很小的一片,但長勢出奇的好,小胖曾經約過我,等王老師的玉米長成後,我們可以去偷,但我始終沒有等到那一天,因為小胖失蹤了,如果不算上王老師的男人和他姘的那個女人,小胖已經是近兩三年來我們村裏失蹤的第三個人,這三個人有個奇怪的共同點,他們也都是我們學校的,他們一個是地理老師王建國,另外一個是一《三》半的女生孫桃,他們的失蹤在相當長的時間裏讓學校和村子裏的氣氛很是緊張,家長和老師們甚至一再強調,不管是上學來,還是下學回家,任何一個學生都不可以獨行,都要盡可能的結伴。
那天喝完,我覺得渾身暖和了不少,王老師就問我今天是怎麼回事,來的這麼早,我就照實對他說了,還說了來路上的恐怖體驗,聽了我的述說後,王老師說:“這樣的恐怖故事我也有一個,你想聽嗎?”
我遲疑了片刻,用很低的聲音回答了胡老師,我說:“我想聽。”
她說:“好,那我就說吧:故事發生在一個寒冷的冬夜,地點是一所鄉村中學,這個學校裏有位語文老師,她是一個好人,已經在這個學校裏任教十年了,但她從來沒有打罵過任何一個孩子,她在她的崗位上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常常是為孩子們批改作業到深夜,在故事發生的這一晚,也是這樣的,那時幾乎已經是午夜,她才總算完成了手頭的工作,拉滅燈,離開了學校的辦公室,她的家就在距離學校一裏外的村子,那個夜晚的天氣冷得異常,連空氣仿佛都被凍結了,以至於她每跨出一步,腳底板就要被震得疼痛一次,她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在辦公室裏坐得太久了,雙腳已經麻木,一時間還不能適應劇烈的運動,她唯一克服的辦法是讓自己盡量走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