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白跑一趟了,隻得回家。沒想到3天後,監獄領導打電話給我說我兒子死了,我一聽覺得五雷轟頂,一下暈倒了,後來被鄰居救醒來,唉……我是哪輩子造的孽啊,上天要這樣懲罰我?”張大爺說到這兒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了。
張大爺慢慢平靜下來之後,江一明問:“陳剛開什麼車來見你?”
“小轎車。”
“什麼牌子的車?” 江一明意識到自己問錯了,一個年近古稀的山村大爺怎麼會知道是什麼牌子的車呢?
“不曉得。” 張大爺果然這麼說。
“車子的牌號是多少?” 吳江並不死心。
“沒留心。”。
“陳剛長得什麼樣子?大概多少年齡?有多高?”
“嗯……國字臉,高個子,不胖也不瘦,可能30出頭,大熱天的還穿著一套黑西裝,臉上長滿了胡子,戴一付金邊小眼鏡,說話很斯文,好像很有學問很有錢的模樣,當時我就想:我兒子幾時交上個這麼有錢的朋友,算是他的福氣了。”
“他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特征?比如說臉上長痣,長胎記之類的。”
“沒有,臉膛很白淨很光滑,但是他的眼神有點特別,古井一樣很深,好像和別人不一樣……不愛說話……樣子有點嚇人。”
“他是哪裏的口音?”
“普通話說得很好,不像是本縣人,很像是長江市那一帶的。”
“會不會抽煙?”
“抽得很凶。”
“抽什麼牌子的香煙?”
“紅盒子的,是中華吧?我不敢認定另一個是不是大寫的華字,可中字我還認得,他每一次抽煙都會分了給我一支,很香,我從來沒有抽過那麼好的香煙。”
“他理什麼發型?”
“頭發很長,像婆娘們的頭發,就這一點我看不慣他,別的都好。”
吳江拿出炭筆和白紙,放在小畫架上,根據張大爺說的樣子,一筆一筆慢慢把陳剛的像畫了出來,張大爺說有點像,經過十幾次的修改,直到張大爺說很像為止。
因為是老馬幫助他們做筆錄,江一明有些擔心基層的民警做得不好,他把筆錄拿來看,他心裏暗暗稱讚,老馬不僅字寫得非常漂亮,行文也很簡潔流暢,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無缺。做筆錄有三種方式,第一種是證人說什麼就記什麼,絲毫不漏,這種筆錄會顯得雜亂無章,沒有重點。第二種是讓證人自己去寫,讓他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完整地記錄下來,這種方法比第一種好不到哪裏去。第三種就是把證人說的話理出頭緒來,再讓證人仔細核對是否有偏差,最後再整理一遍,這種做法最好,老馬的筆錄就是屬於第三種。看來當警察的確是經驗最重要。江一明甚至覺得老馬在基層工作有點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