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君沒有走過去，默默地掏出手機，打開短信頁麵，輸入“020110”，然後編輯短信：我是路鳴君，薛振龍現在在禦天小區22號，他要回家過年，你們警察今天還出警嗎？
等了一會兒，手機震了一下，警方回複了：您的報警我們已受理。
處理了的話，那應該是會出警的吧？不管了，反正她已經盡了自己的義務，他們愛來不來。
客廳裏，薛振龍就這樣呆呆地站著，滿臉複雜地盯著自己的前妻，看著她那隻瞳孔發白的失明左眼，看著她蒼老了十歲的容顏，心似刀絞一般，眼睛很快蒙上了一層水光。
路茵亦是定定地看著他的臉，但她的表情顯得十分淡定，這對離過婚的老夫妻就這樣四目相望，誰也沒有說話。
路鳴君走了過來，邊走邊說：“你身上很臭，不如先去洗個澡，你的東西都還在，還沒丟掉。”
她沒有再喊出那句敬語，不是不想，而是喊不出口。
母親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全都是這個男人一手造成的，雖然現在已經恨不起來，但也絕不可能會再對他有過往的親情。
“好，我先去洗個澡。”薛振龍轉身走上樓去了。
路鳴君馬上走到母親身邊坐下來，覆在她耳邊小聲說：“媽，我已經用短信報過警了，不知道警察會不會來。”
今天是大年三十，很懸吧。
“嗯。”母親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電視裏依然播放著剛剛那個小品，不過已經接近尾聲，母親卻怎麼都笑不出來了，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路鳴君輕歎一聲，站起身來，走到飲水機前，打了一杯白開水走回來，放到母親麵前，輕聲說：“媽，喝點水吧。”
“嗯。”路茵點了點頭，卻也無話可說。
電視裏突然傳來了一首煽情歌曲，唱的竟是父親的歌，路鳴君自嘲地笑了笑，有種想要把電視換台的衝動，但沒有真的動手。
這個大年三十，讓她很想爆粗，隻想快點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薛振龍換上了一身筆直的西裝走下來，經過梳洗之後整個人氣質就出來了，不再是乞丐模樣，但也是人模狗樣。
薛振龍走到母女倆麵前，看了看前妻，又看了看女兒，低聲說：“阿茵，路路，謝謝你們還願意收留我。”
“我去看看廚房裏還有什麼吃的。”路鳴君說著就站了起來，把空間讓給父母，也許他們之間有話要說，她不想打擾他們。
走進廚房裏，她沒有馬上看吃的，把門鎖上，背靠在門上，拿出手機，登上微博，發表了一條微博：一切安好，就請勿打擾。
微博發完，把手機放好，將年夜飯沒有吃完的飯菜拿出來，放進微波爐裏加熱，弄完了才把飯菜端到餐廳裏。
不知道兩位長輩在客廳裏聊什麼，她遠遠地喊了一聲：“過來吃飯吧。”
不一會兒，薛振龍就走了過來，他應該是餓很久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