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最驚訝的不是老主持和百年前的鬼鍾葬魂有關,而是老主持到底是多大的年紀,迄今為止盡然都沒有人了解。
“你——就是當年那個殺人的和尚!”張一無語氣堅定,此時或者說是從他來時,就已經斷定老主持與命案逃不了幹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不論多少年過去,時間永遠也不會抹去那滿寺的鮮血,更驅不散無辜枉死的冤魂!當年如果不是你貪念女色動了歹心,怎麼會有後來鬼鍾葬魂一事。就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苗條淑女君子好逑,可是你動了心為何又要殺人滅口銷毀屍體?就為了你今日主持的位子嗎?”
老主持隻是低頭不語,雙手合十兩目緊閉,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幾步圍住自己申辯叫屈也不認罪伏法。
在場的和尚們都不知所措,眼光中閃著淚光,激動之情無以言表“主持!您老說句話呀!這都不是真的是吧!”
若知小和尚直接跪在老主持身前,麵對這個自己敬重了十幾年的人淚如雨下、涕不成聲,他所學的佛理所悟的佛道都在這一刻坍塌“這不可能!老主持!您……”
張一無看著無動於衷的老主持有些憤恨“你就一點也不後悔?”
“老和尚身負重罪,日夜誦經跪拜,百年也不敢忘。佛也好!魔也罷!佛與魔兩者隻在一念之間。百年前的事情張先生終究還是將他翻了出來!老和尚罪孽深重,但是還請張先生你先看看這銅鍾吧!”說完老主持閉上雙目沉默不言。
張一無狐疑的看著老主持,眼珠不停的來回轉悠,也不知從心裏在盤算著什麼“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哼哼!”一聲冷笑後他在砸破的牆壁前楞了幾秒,還是一頭鑽了進去。
裏麵的銅鍾破損不堪鏽跡斑斑,可是即便如此也並非完全破裂,隻是通過殘缺的鍾身終究無法看清裏麵是什麼,我們也跟著探進去,隱隱約約可以見到鍾內藏著什麼東西,後麵的和尚拿來燭台,我們這才看清裏麵的東西——銅鍾內罩著一個三十左右的和尚,那和尚雖然七孔流出的鮮血已然風幹,但是肉身卻沒有半點腐爛,燭光恍惚隻能看清那臉色枯黃。
“這……這……這人是誰?”張一無臉色大變,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準確說是他質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什麼。“我不信!”說著張一無便伸手扣住銅鍾的邊緣,他這是要把銅鍾掀起啊!就看他滿臉通紅,手臂和額頭上的青筋暴漲,好似隨時都會破裂一般,誰曾想他盡然真的將銅鍾掀起。
“嗡”的一聲震耳欲聾,銅鍾應聲倒在地上,裏麵坐著的和尚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就見這和尚雙手捂著耳朵,雖然緊閉雙眼但麵容痛苦不堪,枯黃的皮膚就如同打了一層厚蠟,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爛的不成樣子,加上七孔流血的慘狀讓人不免心生寒意。
張一無此時一言不發站在那裏,完全沒有平日裏的瘋癲樣子,和尚們將目光紛紛轉向老主持。
“有違天道,難存天地間;有違人道,難活人世間。張先生有句話說得很對,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善惡到頭還是有報應的。當年那個和尚做的事情人神共憤,自然是不得善終。隻是我不應該再來這裏的,讓這一寺的僧人都陪葬了。”老主持話到此處不免老淚縱橫,緩緩走到倒地的銅鍾前坐下,單手撫摸著那口銅鍾。
“你不是當年的那個和尚?”張一無問道。
“是或者不是,都還重要嗎?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誰是誰非還去計較什麼?死者已矣,當長埋於地下不受人驚擾,何必再翻出來?”老主持說的有些悲痛,話語中包含著低不成聲的嗚咽,隻是沒有在眾人麵前顯現。
張一無雙眉緊鎖“我查了許多事情才知道你的年紀,你是三十年前來此做的主持,但在此之前卻無人知道你在哪裏,做過什麼?隻知道上一任主持死後龍王寺主持力薦你來此,我順藤摸瓜詢問到,當年黃蓮寺遇難無人生還,可是龍王寺老方丈收了入室弟子,這弟子入定了許多年從不出世。後來重建黃蓮寺也是龍王寺去的高僧,從此龍王寺與黃蓮寺便連成一體,直到上任黃蓮寺老主持又此圓寂,才又從龍王寺派了位高僧過來,據說這位僧人是得道之人,苦修佛法數十年,但沒人知道這位高僧的身份。你就是龍王寺力薦來的高僧!”
“張先生確實聰慧過人,洞察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