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有很多樹，粗大且健壯。從初春開始，它們瘋狂的長出葉子和花苞，到天氣更暖和一點時，一夜之間綻開在人們麵前。這是它們給予小區裏其他居民的禮物。
蘇向暖遠遠看見蘇墨蹲在濃鬱的陰影下。他那天穿著灰色的背帶褲，幾乎和影子融為一體。她到時，蘇墨正瞪大眼睛，狐疑地看著大黑狗。
那隻驕傲的狗躺在地上，頸間被人插入一把匕首，正半死不活地掙紮著，發出低沉的哀嚎。隻有眼睛依舊充滿威脅，仇恨地看著蘇墨。
他旁邊，牛排隻剩下一小半。
蘇向暖指著狗，讓蘇墨給她個解釋。蘇墨滿臉天真無邪，“姐，我照著書上的方法做了，它怎麼還沒死呀。”
太陽烘烤著大地，騰起一片淡薄的霧。耳邊蘇墨疑惑地聲音和狗的哀嚎混在一起，聽得她腦袋疼。她問：“為什麼殺它。”
蘇墨有些生氣，“它是壞蛋狗，它壞死了。我不喜歡它。”
蘇向暖摸摸他的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狗依舊半死不活地嚎著，蘇向暖盯它的眼睛，裏麵的光彩一點點散去。她想，自己見過這樣的眼睛。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她知道這樣的眼睛。
這是死人才有的眼睛。
蘇向暖告訴蘇墨，“轉過身。不要看。”她態度異常堅決，直到蘇墨胖嘟嘟的身體背對著她。
她蹲了下來。狗老實的不像話，蘇向暖推測，蘇墨可能把鎮定劑之類的藥的混在牛排裏。鎮定劑在她房間隨處可見，她每天都要吃一大把。狗似乎預感到自己的命運，掙紮地更厲害，但它到底強弩之末，不能帶來任何傷害。
蘇向暖把狗的脖子固定在膝蓋間，“是我殺了你。”她低聲說著，同時把狗頭朝反方向扭去。她聽見‘哢嚓’一聲響，她也聽見一聲驚呼。
她四處張望，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隻一朵白色的小花輕輕落在她手上，很快被血染成紅色。是黑狗的血。她覺得，這可能是另一個幻覺。
也許是蹲的時間太長，蘇向暖起身時踉蹌幾步，蘇墨扶住她，笑著說：“姐姐，你真厲害，和大俠一樣厲害。”
蘇向暖知道，他看見了。她羞愧又憤怒，落在蘇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最終變成無奈。她拉起他的手，“回家吧。”蘇墨的手是涼的，有些髒。
段莞依舊在睡夢裏。蘇向暖帶著蘇墨回到二樓，幫他換了身新衣服。盡管他們的動作很輕，還是韓楚和高景驚醒。蘇向暖謊話說的不好，蘇墨並不覺得自己做壞事，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韓楚和高景很快從他們嘴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兩人如臨大敵，找出所有能挖土的工具，跟著蘇向暖和蘇墨回到了案發現場。
眾人開車離開，路過門口時，許清嫵依舊站在那裏。韓楚把車停在她身旁，“你記錯了，是我殺了那條狗。”
車裏異樣的安靜。高景小聲問蘇向暖：“那個醜娃娃是什麼意思？”
韓楚也豎起耳朵，想知道答案。他記得那個玩偶在蘇向暖房間很久了。
蘇向暖看著窗外，“那個，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