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綺霞峰頂,白玉竹院內,一道蕭瑟的琴音流出,亦揚亦挫,深沉婉轉,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思,彈給天聽,給地聽,給另一個世界的親人聽,給院前的白玉竹林聽。
一道修長的人影悄悄出現在白玉竹林,腳踏竹葉,隨風搖曳。
那人出現後,便滿眼疼愛地注視著竹院二樓的那個小窗,借著暗淡的星光,隱約可見一道倩影伏在琴前,玉臂舒展,十指如同精靈般在琴弦上舞動。
窗內的人靜靜地彈奏,竹上的人癡癡的凝望。
說來也怪,自那人現身後,琴音變得不再傷感,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穀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向院外的白玉竹林。
而竹上踏葉之人,卻始終跨不出這一步,就是如此呆呆地望著。
就這樣你彈我聽,無言無語,一直到了天亮,院裏琴止音,竹上人匿形。
……
辰時,崧山城西南千裏之外,河漢縱橫,沃野千裏,大片的雪花飄落,給這片天府之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
家家戶戶過新年,一條寬寬的官道上,空無一人,顯得十分的孤寂。
噠噠噠……東北方向傳來了一串清脆的馬蹄聲,沒過多久,便見兩匹駿馬飛馳而來,馬背上一大一小兩道人影也漸漸清晰,正是年前上崧山祭祖的劉柏鶴、劉箕平爺孫倆。
“差不多了,此地離崧山已有千裏,諒那些真人手眼通天,神識也無法探測到此地。”
粉麵垂髻的劉箕平輕輕一勒馬韁,胯下那匹疾馳的駿馬揚起前蹄,昂頭嘶鳴,劃出兩道長長的溝痕,停了下來。
劉箕平抬起粉嫩紅潤的小手,衝著周身一百零八處穴位,連點三輪,頓時全身上下爆響如雷,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其身上散發出來。
每點一輪,威壓便強上數倍,到了後來,比起河魁老祖也不相上下。劉箕平搖晃著腦袋,愜意地說道:“神識被禁後,如同瞎子一般,真是難受無比。”
鶴發白須的劉柏鶴隨之停馬,也如劉箕平一般解除了身上封印,散發著金丹老祖的威壓,恭敬地問道:“爺爺,我們在崧山呆的好好的,真人傳承隨意看,靈石丹藥盡管用,天天有人請,日日有人誇,大長老還把一座山峰賜給了我們,如同神仙一般自在。為何你三番五次示意要走?”
與之前相比,這兩人不但修為天差地別,連稱呼也顛倒了。
劉箕平跳到劉柏鶴的馬背上,掂起腳跟,一個嘴巴子就抽了過去,訓斥道:“你今年多大了?還這麼不知死活?崧山呆著是好,可那是我們應得的嗎?那令牌怎麼來的,你心裏沒數嗎?欺瞞人家一時可以,想要欺瞞人家一世,神仙也難做到。”
劉柏鶴揉了揉紅腫的臉頰,委屈地說道:“爺爺,孫兒不是心疼那些功法靈石嗎?”
劉箕平摸著光潔的下巴,悠悠說道:“魚見食而不見鉤,人見利而不見害。若是哪一天露了餡,以真人的手段,咱爺倆想求一死都難。”
劉柏鶴拍了拍腰間鼓鼓的乾坤袋,說道:“好在已經賺夠本了。爺爺,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裏?”
劉箕平沉思良久,說道:“聽說崧山在狄戎東北五國內搜查天魔女蹤跡,或許可以去那裏混水摸魚。”
“好嘞!”劉柏鶴翻身下馬,馱起劉箕平,雙腳一跺,憑借肉身之力飛至空中,化作一道流光,向北麵而去。
……
觀瀑居外,聽雲軒內,林為起身伸了個懶腰,結束了今天的晨煉,回到屋中,開啟聚火陣,架起紫雲爐,開始煉製聚氣散。
崧山之行二十多天,林為每日修行不輟,恨不得把一刻鍾掰成兩半用。除了參加三天拍賣會外,每天雷打不動打坐兩輪小無象決、修煉一次太一感應篇,做不完功課就不睡覺。
憑借這股韌勁,二十多天以來,小無象決又有所精進,丹田裏四個氣旋分占四角,順時針轉動,如同風車一般,十分賞心悅目。四個氣旋大小相仿,已看不出差別,顯然又到了突破的邊緣。
太一感應篇也是卓有成效,神魂不斷壯大,不但目可夜視、耳聽八方,甚至已有冥冥感應。若是此時林為到賭場猜骰子大小,神魂感應之下,雖說做不到大小通吃,但十次也能猜中個七八次。
隻是二十多天沒有煉製丹藥,手法有些生疏。林為倒也不在意,取了份聚氣散的材料,依法炮製一番,丟進紫雲爐內,靜靜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