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在前打著一搖一晃的燈火慢慢走著。
奕天身上抬起雙手借著昏暗的燭火看了看自己身上換上的衣裳。
昏暗之中奕天自己看不全衣裳的模樣,隻知道這一套衣裳穿在身上又輕又舒服,卻不知到底是用怎樣的材質所製了。
他看不全,行在他身側的寒雙卻全然盡收眼底。
隻見一片昏黃之中,奕天身上穿著一件月白衾衫的套衣,套衣之外,還有一件天藍色的小襖,藍色小襖的肩頭用極其細密的金絲線縫口,領口半伏半立。他足上踏著藍白相間的流雲靴,靴上更有金龍繡刻。一套衣裳和靴子又遙相呼應著腰帶上的九九八十一塊妖司白玉,煞是華貴好看。
正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寒雙挑著眉看著麵前這簡短烏發的少年穿上這一身極為華貴的衣裳,隻見在這衣裳的映襯之下少年的眉宇之間皆是沉默和說不出的英氣。寒雙嘴角不知為何浮出一絲笑意,心道也算是有那麼幾分樣子了。
如此想來,二人一路便行到了地底之下一道巨大的鐵門之前。
在前引路的仆人向二人行了一禮道:
“少城主,前麵的地兒奴才已經去不得了。為了安全,這晏城地牢之中素來分由三段管轄,每段都由不同的獄使掌控,故而若想一次出入三段區域,這天下間亦隻有持有城主令牌之人才能自由通行……”
寒雙‘哼’了一聲全當聽見的作答,此時已經笑著伸出手去從那仆人的手中拿過了燈籠道:
“安全?難道這數百年來,當真沒有一個人從這晏城地牢之中逃出去過?”
那仆人低著頭應了一聲,道:
“回稟少城主,莫說是一人,自晏城成城至今二百餘年來,六道之中從無一族能從這天下間唯一關著六道眾族的地牢之中逃脫。”
那仆人常常吸了一口氣,似乎頗是自豪慢慢說道:
“因為這牢中有著九百九十一道禁製,盡數乃老城主親自所設……”
寒雙笑了笑,揮了揮手道:
“這樣呀,不過嘛……”
他話鋒一轉,突然彎著腰探出手去將燈籠打在了奕天的腳前,眼中神色不明嘿嘿笑道:
“你卻是叫錯了,如今這晏城的少城主可不是我呀,你說可是,我們的奕少城主?”
奕天一時皺眉看著麵前這個弓著腰笑的意味不明的少城主,心中實在搞不明白他到底打算要怎麼樣,不由頓下了步來冷冷問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寒雙又笑,一聳肩道:
“我們的奕少城主這話問的就有些不找邊際了。如今這狀況,可不是我想做什麼的事情這麼簡單,不知我們的奕少城主有沒有想過,到底該如何處理那由人類和修羅誕生而來的姑娘呢?”
奕天微微一愣,不由蹙緊了眉毛看著麵前這個笑的意味不明的人兒,道:
“為何非要我來處理?!”
‘叮’聲作響,一隻手打著燈籠的寒雙伸出另一隻手來輕輕在奕天腰間的少城主令牌上一敲,笑意一時更深了:
“因為……本少爺我很是好奇,在這種天道不容之事之下,卻不知奕少城主又能如何給出一個公道的裁決來……”
奕天就這樣蹙著眉想了一陣子他的話。他不過十三、四歲的年齡,不曾聽懂寒雙口中所謂的什麼天道和什麼公道。但此事既然已經有機會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如何也不能睜睜看著麵前這人輕輕淡淡一句話就奪了他人的性命。
此番想來,奕天微微咬了咬牙,竟是一轉身隻言未語,便繼而邁開了步子當先走了。
寒雙在後似乎微微一愣,他挑了挑劍一般的細眉,向那沉默不語當先而行的少年瞅去,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故意大聲笑道:
“先不說其它,你這忍耐的功夫倒真真是不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