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諦君的管教行動是從這天中午的午飯開始的,咱們的燕大小姐睡到自然醒便到吃午飯的時辰了……
男人麵無表情坐在上首之上看著那睡眼惺忪衣冠不整懶懶散散晃蕩進來的小小身影,心道你還挺會給為父省錢,你就照此下去,一天能省一頓飯錢,一年能省三百六十五頓,一輩子,嗬……
青衫的身影心中冷笑了一聲想,可不光省掉了飯錢,怕是連帶著大半輩子時間都一並省去了罷!
賴床說起來其實是個挺小的事,你一天比別人多在床上賴上一刻鍾,這些時間分散在每日之中看似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然而卻正是這些一點一滴,常年累月日積月累的積攢下來,恩,便也足夠別人在你麵前氣定若閑的俯視你了。
一念至此,男人向那大大咧咧就要坐下的孩子冷冷道:
“靈兒,你來……”
正打算坐下的小小身影微微一愣,抬頭看向義父一個奔子奔了過來笑嘻嘻道:
“義父,做什麼?!”
揚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粉紅色的枕頭,男人話語如常淡淡道:
“把你睡覺的枕頭拿回去……”
靈兒嘻嘻應了一聲,伸手將自己的枕頭抓了回來,正打算轉身回去上飯桌吃飯時:
“義父叫你把它拿回你的屋子去。”
依舊是麵無表情話語淡淡的,靈兒聽的一怔,不由轉過頭指了指桌子上可口的飯菜道:
“可是我還沒吃……”
“拿回去……”
男人淺淺截住了靈兒的話,繼而斜了一眼屋裏的漏刻,依舊是麵無表情淡淡道:
“今晨裏你沒了枕頭怎能睡得好?拿回去,重睡。”
男人說話的話音越來越沉,但語調卻是越加的不容置疑。
靈兒愣了愣,聽完這話自然有些委屈,一時嘟囔著小嘴儼然一副要哭的表情。
男人麵色依舊,他斜了女兒一眼道:
“要哭就去外麵哭……”
這幾日來男人已經基本摸透了這丫頭的脾氣,像隻小刺蝟似得根本受不住激,果不其然,這略帶諷刺的話語一出口,我們的小公主自覺落套,一時忍住了眼淚氣鼓鼓道:
“誰說我要哭了?!”
麵無表情點點頭,男人道:
“那就去吧。”
靈兒聽義父軟了口吻,剛轉身邁出了幾步又似乎覺得不太對勁,是以轉過頭來指了指滿桌的飯菜道:
“不對!你是個大騙子,我明明是來吃……”
劍眸突的一沉,如一道寒光冷冷向孩子射了過去,男人赫然冷道:
“還有沒有點家教了?!怎麼和長輩說話呢?!!”
這一聲厲喝極為嚴厲,更兼青衫人兒寒意逼人,小女孩嚇得倒退了兩步,眼淚汪汪快要哭了。
“哭!”
拔身而起,麵色是鐵青鐵青的,男人伸手一指女兒道:
“你是在這等為父請你去不成?!為父今日警告你,今天你就是要哭,也得給為父睡到床上才準你哭個夠!”
醫聖紫晍和丈夫剛剛約法三章,但見丈夫此時辭色俱厲,更見女兒是真的快要哭了,張口正打算說些什麼時,丈夫卻已經陰著麵大步邁了下去拎起孩子就此去了。
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想要跟上去,方才邁出一步卻又赫然止住了身形,紫晍就這樣在原地靜默了好久好久,突的悠悠一聲輕歎溢出口中,又是許久靜默,女子便隻是在沉默之中緩緩坐下了身來。
自古慈母多敗兒,是以……是以自己今日不能去,更不該去啊……
……
一路掙紮著被帶回了自己的屋子,青衫的男人麵色沉沉,推開門,走到孩子淩亂的床前眼神又是一淩,繼而是直接將靈兒丟回床上的。
靈兒心中滿滿都是委屈,然而此時義母不在,是以自己的大哭很可能全然化作無效化,便一時隻是往床角縮了又縮怯生生看著義父。
依然是麵無表情的,男人揚揚下巴冷冷道:
“三個數,枕頭擺好,睡覺!”
這話說完,便也不管孩子一副委屈到要哭的模樣,男人開始數數了:
“一。”
靈兒下意識往床角裏又縮了縮。
“二。”沉沉的聲音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來。
靈兒有些害怕了,小小聲叫道:
“義,義父……我……”
“三。”
卻是理也不理,麵無表情的照舊數完了三聲,見孩子窩在床角裏依然沒有動作,意料之中的兀自點了點首,男人劍眸如刃,他冷冷瞧著孩子,話語卻不是對孩子說的:
“來人。”
虛空之中有一團黑影漸現,不離左右的天官坤地叩倒,便聽:
“戒尺。”
坤地跟在男人左右這麼多年,真的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命令,不過天官亦非凡人,坤地應聲而去,片刻後再回來時,便已然逞上了一把沉甸甸的紫檀木戒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