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的邢瀚還比較正常,隻不過顯得有些疲倦。

發現自己一直疼愛的侄女並不像他想的那麼值得信任,也不像他想的那麼好這件事,的確會讓人有點幻滅、以及無力,來自於失望的無力。

對於真正有才華的人,邢瀚還是很敬重的。

他有時就是個死腦筋的老實人,真相大白之後,就立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向小宋老師誠懇地道了歉,愧疚地不行,一直賠不是。

給小宋老師道完歉,還要給老婆道歉,自己當初不該偏聽偏見,做錯這麼大的事。

“都是我的錯,沒好好弄清楚事情,就這麼誤會人,的確不該……”

吃完晚飯,夫妻倆還送了小禮物。

宋婉兒收到的是音樂劇的套票和一對禦本木珍珠耳夾,價格約摸兩三千,不便宜,但也不算貴重,細心的是周素芸注意到她沒有耳洞,所以選的是耳夾。

在得到宋婉兒會繼續擔任小竹家教的答複後,兩夫妻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邢瀚沉默了很久,才歎了口氣道:“小宋老師人好,才能原諒我們,我們不能把這當理所當然,回頭還是得讓楊蕊當麵去跟人家道歉。”

“——這孩子繼續這樣下去不行。”

邢瀚打定主意回頭要好好教育教育這個侄女,看來以前自己這個長輩,當得太和藹了,連小侄女,都敢謊話連篇攛掇自己,他以前是不是眼鏡都被人給蒙了?

周素芸終於開口了:“孩子不好,我們當然得教,下次把人叫家裏來,好好問問,再給她一次機會,問一次,她要是能承認,那說明還有救。”才怪。

楊蕊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周素芸很清楚這丫頭骨子裏什麼樣。

她這話,隻是以退為進而已。

希望丈夫對侄女徹底失望,希望楊蕊離自己家遠點,這丫頭都能給自己親舅媽上眼藥,離間他們夫妻,完全不在意自己表妹的學業,為了自己的報複心就在別人家胡編亂造,這樣的人,她實在不安心放在身邊。

邢瀚沉吟了片刻,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們再問一次。”

邢家夫妻倆懷著複雜的心情回了家,這邊宋婉兒也打車回了公寓,到家一看,八點零五分,不早也不晚,今天出門了那麼久,人也累了,洗漱下就可以睡了。

隻是……

當晚宋婉兒就發起了高燒。

她每次一生病,不僅是簡單的發燒暈眩,而是渾身都疼,肉疼,骨頭也疼,像燙刀子滾肉,五髒六腑就沒一個地方舒坦。這次更嚴重,她蜷縮在床上,都感覺筋肉在收縮顫抖,抽疼地厲害,連帶著呼吸都不順暢,一個勁兒大喘氣,才過幾十秒,身上都是冷汗,疼的。

“嘔——”

宋婉兒捂住嘴巴幹嘔,一個踉蹌從床上下來,跪到垃圾桶邊。

胃裏翻騰,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她的身體仿佛正在進行一場大拆遷,骨肉都被扯開,揉搓開,哪裏都疼,哪裏都痛,臉上也疼,撕裂的疼,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隻能呼吸,不停地大口呼吸,苟延殘喘……

“啊!”

實在疼地厲害了,才溢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婉婉?婉婉?!你沒事吧!”

臥室門突然被“啪啪啪”地拍響,又過了一會兒,猛地被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