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隊伍再次啟程之時,坐在車廂內的陳晏殊變得沉默了許多。
周瞳先前也發現了張栩的動作,以他此時的修為,就算張栩聲音再低,哪怕使出江湖中傳說的傳音入密,隻要不是真元或者真氣催動,他都能夠清清楚楚的截聽進耳中。
張栩和張羽兄弟倆對自己的提防,周瞳在加入隊伍的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不過想到二人肩上的責任和擔子,如此謹慎小心也不無不可。
當時當張栩走到陳晏殊麵前,與她交談的時候,周瞳就聽到了張栩對陳晏殊所說的那句“身份懸殊”。
周瞳聽了,心裏並沒有去責怪張栩,而且非常的認同張栩所說。他如今確實看出來了陳晏殊對自己真的動了感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同行的這一路上,周瞳又何止沒有被打動過?有時候周瞳甚至都想拋下一切,帶著這個第一個走進自己心裏的小丫頭遠走高飛。
但是他最終還是將這欲望壓了下去,就如同張栩所說,兩人身份相差太過於懸殊了。而且自己根本就無法保證如果陳晏殊跟了他周瞳,到底會不會幸福。
雖然說周瞳如今已經踏入了修行路,可以說初步的脫離了凡人階層,向更高一層次的生命形式升華而去,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夠配得上自己身旁保護著的這個小丫頭。
畢竟周瞳自己清楚,即使是他,即使如今已經修煉小成,但是前方修行之路依然布滿了迷霧,周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夠走多遠,或者半途之中倒在什麼地方,這樣的他又如何去對自己所愛之人帶去幸福的保證呢?
所以在張栩找上陳晏殊的時候,周瞳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去阻止,他隻是緊緊握著手中的茶杯,靜靜的聽著張栩對陳晏殊的勸解,然後緩緩將茶水倒入胃中而已。
一路上的陳晏殊的沉默,周瞳仍如平時那般抱著自己的長刀穩穩走在馬車旁。
他感覺得到車廂內的女孩兒那時不時朝他瞟過來的幽怨眼神,緊握著刀鞘的手和因過度使勁而發白的關節,表明著他此時此刻心底並不如表麵那般平靜。
當馬車再一次停下,眾人休息之時。再次從車廂內走下來的陳晏殊,沒有如曾經那樣,每次下車前都要呲牙笑著,然後歪著小腦袋望向一旁的周瞳,而周瞳也沒有再次抬頭微笑著迎向她。
跟在陳晏殊身後的護衛換成了張羽,周瞳拿著水袋悄悄瞥了一眼那嬌小的身影一眼,一絲心痛閃過心頭,他慌忙仰頭灌下一口清水,當清冽的泉水順著食道流進胃中,冰涼的感覺才讓他內心稍微平靜下來。
而另外一邊的張栩看到自家公主那麵無表情的樣子,他也看出來隱藏在自家公主雙眸深處的悲傷,但是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並沒有上前去安慰勸說,他不後悔自己所做之事。
為官之道本該如此,既然已經找到以後的靠山,即使這個靠山如今還不算大,但是張栩卻能看出她潛力無比。
一時的傷痛,總比一世的悲哀要好得多,這是最有用也最簡單的斬斷方法。
從這天之後,每一段路程休息的時候,陳晏殊身後跟著的身影中,周瞳已經慢慢的被排出在外,最常見的就是代替上來的張羽。如果不是因為曾經答應了陳晏殊,自己要保護她安全回到都城,估計周瞳早已獨自離開隊伍。
也是從這天之後,陳晏殊除了必要的命令之外,話語也少了下來,坐在車廂中的她,在嚴肅起來的表情中,確實隱隱透出一股將領之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