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雪一直持續了有七、八天。我站在瀚的病房的落地簾前,望著窗外飄零的雪花。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那一天,塵又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這一次,是他主動來找我的。
在我從家裏拎著滿滿一碗雞湯走過一大條街道時,他開的車子一直跟在我身後。
那一天,雪飄忽而下,風很大,雪花被四處吹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冷地縮緊了身子。傘,突然從我的手中滑落。
然後,他的車子擋在我前進的路上。他下車,撐起傘站在我麵前。
雪花飄落在肩頭,打濕了衣服還有褲子,雪花融化在我冰涼的肌膚上,變成了水,順勢流下……
我抬頭,訝異地望著眼前的他,可是我們卻在那一刻變地都沉默了。
“好久不見。好嗎?”他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感到了意外,和莫明的驚喜。可是,我卻激動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嗯……我們認識嗎?”
“……是的。你忘了,你救過我嗎?……在酒吧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之前,在那之前,或者是比那更早之前,我們認識嗎?可是,可是為什麼,我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我和你不止是從這一世開始才相識的。”
關於“認識”這個詞,我好像已經等了整整二十三年了。不,就像現在我清晰的知道了,我和他之間的緣,是從宋朝就開始了,至今應該有一千多年的曆史了吧?一千多年,對於新世紀的我們來說是多麼遙不可及的歲月,可是我卻和他在那之間糾纏著,像被緊緊地捆綁在一根繩索上的兩個人,中間卻被另一個人占據了。
可現在呢?即使他記得我,我已經清楚地明白,和他,我們是不會有任何可能在一起的機會了。至少今生,我和他的結局,早已注定了是以悲劇收場一樣。或喜或悲,似乎都成了命運。
“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我決定……去加拿大移民……”
“……”胸口突然一慟,他要走了嗎?他決定要離開這裏了嗎?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我和他就再也見不到了?
“……如果……你曾經對我說過……說過你愛我是真心的話……你和我一起……走吧……”
“???”他,他居然還記得當時我對他說過的那句愛他,他居然到現在還記得。他居然會說,我連做夢也從來沒有夢到過的話。可是,現在瀚為了我躺在病床上,我怎麼還能夠裝成無所謂的樣子,跟你一起走呢?塵,我承認我愛你,可是,我不要那樣的愛,再建立在愛自己的人的痛苦之上。我怎麼可以在刺中了一個人一劍之後,又再他的傷口上灑上鹽呢?我辦不到。
“……曾經……我一直以為幸福離我很遙遠,很多個時間段過去以後,才發現其實這隻是當時的我沒能用心地把握住,於是便一次又一次在不經易之間錯失。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該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了。曾經,我不止一次地錯過,這一次……我不能再錯下去了。”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淚還是隱藏不住地從眼眶裏掉了下來,靜靜地流淌……我等了大半輩子的話終於從我深愛的男人口中說出,可是這感覺居然和我預期的不一樣。我連想也沒想過,麵對他最終的表白,我居然說了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我轉過頭,不讓他看到此刻的我其實有多傷心。
對不起,現在我隻能這樣了。對不起。
“對不起……我雖然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可是我感覺到,我的出現傷害和打擾了你。對不起……”
“……”以前,我總喜歡對某個人說這句對不起,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一個對不起並不能改變什麼。突然就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瀚,那個為了救我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我的心突然就痛了起來。是的,我感到了揪心的疼痛。
“……我們……最後一次……擁抱吧。以後,我再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他的眼神突然變得迷茫,看到他的眼神,我的心突然一緊。聽到他說這句話時的每一句,每一詞,我深深地感覺到這一刻,我仍舊還是愛著你的,塵。
“塵?!……你叫塵對不對,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塵?”最終我還是無奈地撲倒在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抱著他。用上麵沾有雪還有我的眼淚的手臂,緊緊地環抱住他。如果,你在我還沒有放下心去愛另一個男人之前,你就對我說這句話,那該有多好。那時,就算明知會傷害很多人,我也會發了瘋似的和你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