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如明月 夜夜減清輝(2)(1 / 1)

且說新月見葬雪驚叫出聲,便知不好,立馬躲進後山。夜晚本來就是狐狸興奮的時間,此刻在山林間縱情奔跑,他心底說不出來的快意。忽然,耳畔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新月抖抖耳朵,邁著輕快的步伐往唱歌的人所在的地方去了。

劉狗子粗眉虎目,是個一提名兒十八村叫好的獵戶,生的獨子卻稀鬆平常。到是閨女小悅出落得跟把水蔥似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亮得可以映出飛鳥的影子來。

劉狗子的老婆死得早。因而他雖是出名的倔脾氣,對與亡妻極像的小悅卻是寵溺有加。時值清秋,正是捕獵的黃金時間。小悅估摸著他們爺倆這一進山,沒有半月是不會回的。便求了爹爹一同上山。寶貝女兒開口撒嬌,劉狗子豈有不應的。當下三人打理好了上山必備的東西,進了林子。

三人追蹤一群野山羊三四天,終於定在今夜下手。捕獵和追蹤不同,爺倆不敢托大,便令小悅留在山穀中臨時搭起來得小帳蓬中。

半夜風聲嗚咽,樹影森森,小悅心中害怕,便自己唱起山歌來。初時聲音還有些抖,後來越唱越順,越唱越響亮。少女甜美的嗓音,在山穀中幽幽的回蕩。

新月循著歌聲一路找到落星岩上。據說落星岩每五百年間,必有一場流星雨落於此地。因而巨石上滿是瘡痍。距上次隕星已逾百年,石畔已是芳草萋萋。他躲在沒過頭頂的草中,隻露出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

小悅微閉著眼,手指摳樹。歌聲如溪水迸濺,飛珠濺玉,說不出的好聽。雖是山歌,卻毫不遜色於涵逆的瑤琴。

小悅不是仙子,她不會驚若翩鴻,也沒有涵逆她們那樣輕靈曼妙的身姿。小悅隻是凝在那裏,蜜色的皮膚下暈出一層紅,像是成熟的果子,又像最誘人的美食。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含蓄沉靜,那裏有最純真的誘惑。她是粗糙的,原始的,純樸的,洋溢著生命力的。她是自然的美麗,不夠精致,亦不華麗,她有的隻是平淡,偏偏美得令新月舍不得挪眼。

新月聽她唱道“哥哥,水深莫過呦”,歌喉百轉回環,深情無限,不覺癡了。

同樣的月光下,甄良正無限憐愛地嗔怪,倚樹而立的朱瓴。朱瓴一臉淺笑,極有耐心地聽著甄良埋怨。青衫悠悠的垂下,宛如玉石雕出的麵龐,長身而立的男子眉宇間隱著逼人的驕傲。他是驕傲的,他沒理由不驕傲。他很年輕,有一張足以讓女孩心動的臉,出身世家,是新一輩的佼佼者,更何況他還有她。她是他的。他眼底,溫柔深不見底。

黃衣女子有著溫柔的眉眼。一汪秋水含在如蝶翅般靈動的彎彎睫毛間,兩眉如遠山畫黛,最美的卻不是眉眼,而是她周身宛如皎月照春水的氣質。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如水的女子有誰不愛。

甄良歎道:“你就愛捉弄人。“

朱翎滿不在乎的說道:“很好玩不是嗎?那丫頭蹦得跟隻蝦子似的。”

甄良急道:“你還笑話人家。但想起那小丫頭一蹦三尺高的樣子,也不禁莞爾。

大多數時候,幸福就像山林間的一縷最輕柔的風。它會以一種令人無法捕捉,或是挽留的姿他態,從你的指間或是衣袂間流走。甚至無從知道它什麽時候來,直到它走了才來得及發出一聲遲到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