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洵江有龍,為惡,傷人無數,帝惱,派兵將誅之。皆無功而返,後相國諫言曰,此番下去,必損及國力,何不派死囚代將士前去誅龍?帝隨釋百名死囚,告曰,汝等皆犯滔天大禍,命該本絕,今上心慈閔汝等,故與爾等將功補過之機會,今送爾等入洵江誅龍,倘順利完成使命,上必免去爾等死刑,更有大功者,上更會佳之。倘無功而返,必誅殺爾等九族。百名死囚,聞此,皆慍卻無一敢言。隨行。它幾乎一眼就看見了他/她。
他/她穿一件黑色的披風,帽子遮住了臉,即使這樣也看出來他/她身材瘦削的利害,夾在一群人中,筆挺的像是一根尖銳的刺。他/她一定很不愛惜自己,幾乎從第一眼看見這個倔強的有點孤傲的身影它就這麼覺得。那麼多人中,隻有他/她的眼神冰涼又孤寂,仿佛無法承受的悲哀盡數壓倒在他/她瘦削的身體上,即便如此,那人天生抑或後天培養的驕傲又讓他/她不輕易向他/她所遭遇的困難低頭。過於隱忍,所渴望的永難獲得,所遭遇的永遠刻骨,又乏人憐惜,終於變得冷漠。因為一直是一個人,也許他/她慢慢的覺得自己是不需要別人關心憐惜的,於是變成了一根刺,用尖銳保護自己,用冰冷代替表情,用孤單壓抑渴望。
和它,好像。
不過並不值得同情。
它將腦袋頂在樹葉茂密的過分的枝丫,眼神有些無聊,下麵的人已經開始亂成一團,像是被灌了水的螞蟻窩,慌不擇路的四處逃散,一個跌倒,後麵的人就壓了上去,不顧同伴的死活,眼中隻有自己,隻有恐懼,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哼,不是要殺它嗎?現在又是怎樣,愚蠢的人類,白白來送死。
這些人的臉上布滿了一眼看去也無法錯認的死氣,僅僅憑借著那僅剩的一點本能和模糊的對於生的依戀絕望的尋找著出路,卻隻是加快了自己的死亡速度。它嘲諷的輕蔑的勾勾唇角,都去死吧。他們這些人最後的掙紮不過是為它這無聊而又平淡的生活增添那麼一點點樂趣,既然上天不放過它,它又有什麼理由放過這些渺小的人類呢?
慘叫聲在這個山穀淒淒回蕩,像是戰場上最殘忍的屠戮。在這裏沒有人有生的希望,唯有鮮血和殘殺。
慢慢的人聲漸漸消彌。
不是因為他們找到了逃出去的出口。
而是因為大部分都已經死去。
不過眨眼間,原先風景秀麗的猶如世外桃源的山穀,布滿了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體,斷肢殘臂四散,血流成河,猶如修羅地獄人間再現。
結束了。
它在樹頂伸直身體。
百無聊賴的眼掃了一眼地下,卻被一抹筆挺的身影吸引。
是他/她。
那個它一眼就看見的人,此時他/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死去夥伴屍體中間,頭微低一動也不動,眼睛看著虛空的某一點,周圍的一切仿佛對他/她毫無影響。仿佛他/她化成了一棵樹。無心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