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落和牡丹二人一路飛奔直上，到了山腰時路徑已經變得陡峭起來，有不少人看見蕭落二人騰轉自如的飛躍不由得暗暗罵了一聲，又苦逼的低頭趕路，隻是眉眼間帶著鄙視。
蕭落甚至看見有人一時不慎，失足落下深淵，而他身旁的人卻一臉喜色。
有人退出，也有人選擇繼續。
這是這些普通人唯一封侯拜相的途徑，上京詩會，也是唯一有那麼一點點希望與那些天選之人並駕齊驅的途徑，不，不能說是並駕齊驅，在他們眼裏，天選者也不過是一些不懂風月，不糾國事，隻懂得舞刀弄槍的粗鄙之人。
他們卑微，而又驕傲著。
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麼跌落深淵，要麼脫穎而出。
窮人自己背著書簍艱難前行，跌落在途中的大部分是這些人，而在一旁驚喜的也大部分是這些人。
而有錢的富家公子則周圍有人細心服侍著，甚至有天選者為他們鞍前馬後，保護他們的周全，盡管死亡率驚人，但是那些身著破舊的也很少有人放棄，因為他們知道，這大概是唯一他們能夠與那些身著錦袍之人公平競爭的機會，不，不能說是公平競爭，應該是稍微有那麼一點公平的機會。
蕭落和牡丹上到山頂不過一刻鍾時間，路途中見到跌落深淵的不下五十之數，他們甚至跌落的時候雙眼都是狂熱的，那是對成為人上之人的執著。
來到山頂，也不能算是平地，而是一個緩坡，緩坡上並沒有什麼草木，相反，地上竟是些幹冷的石頭，和硬土，順著緩坡再往上走，慢慢的就有些雪花了，抬頭卻依舊可以看見太陽。
蕭落這次並沒有選擇趕路，而是緩慢的和路上零星的士子一起行走，蕭落注意到路上的人大多是衣著單薄，隻怕他們這輩子都不一定知曉山頂之上竟然是這樣一番光景，但是已經來到山巔，又不願就此褪去，隻得憑著一腔熱血繼續前行，但是顯而易見，熱血這玩意並不能對抗一切，路上又有一些人長眠與雪地之中，越往上，雪就越大，倒下的人不一會身上就落滿雪花，整個山坡上又恢複到一片聖潔的模樣。
天妒山何其之大，登天妒山的路也不止這一條，可想而知，一個天妒山，埋葬了多少熱血和激情。
那些路上走著的，除了衣著華麗的富家公子，剩下的就是衣著單薄，身子瘦削的普通學子。
每一個學子都願意相信自己憑著一腔熱血可以戰勝這茫茫的雪地。
事實證明，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是想多了。蕭落也願意去相信奇跡，但是蕭落不太願意相信奇跡這個玩意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把一切寄托到奇跡上，並不是太好的選擇。
蕭落眼看前方有一個人抱著身子瑟瑟發抖的走著，有心想要幫他一把，上前扶住卻被那人狠狠的一甩袖子甩開了蕭落的手，蕭落看了看那人，眉眼上淨是雪花，身上也是，看不清相貌，甩開蕭落後似乎又浪費了很多力氣，步子愈發的慢了，甚至停一會才會邁出一小步，嘴裏還不斷嘀咕著什麼之乎者也。
牡丹看著此人，眼前也劃過一絲悲傷，似乎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眼前的氣氛無論是蕭落還是牡丹都找不到任何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