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皮!這樣驕傲的話你大師兄聽見又要鬱悶了。”西陵漠河笑了一聲,伸出捏了捏她的臉蛋,“真好。”
“什麼真好?”
“能夠真實的觸摸到你,真好。”西陵漠河道,“我以為見了麵,你會怒不可遏......”
“嘛,其實想打你一耳光的,可你帶著麵具也不好下手,便留到下次吧。”寒玥假作歎了口氣,“何況這是別人的身體,打壞了也不好交代。”
“好,下次給你打個夠。”西陵漠河將她摟進懷裏,“你打了左臉,我便將右臉也遞過來,隻要你高興,怎麼打都可以。”
“哪有你這樣將臉送上去給人打的?”寒玥哭笑不得。
“因為我做錯了事,所以該打。”他握著她的手,凝望著她的小臉,低聲道,“玥兒,對不起。”
寒玥也是安靜的望著他,片刻才問道:“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的地方很多......”西陵漠河道,“黃泉路上發生了什麼,你......不記得了罷?”
“不記得了,不過並不要緊。阿河,這些年的修行,我學會了很多東西,也放下了很多東西。”寒玥灑然一笑,“凡人也就罷了,修仙之人,壽命動輒千年,若是事事都鬱結於心的話,這條路還怎麼走下去?念頭通達,路才順暢,該想起的,到了時候自然會想起,若永遠想不起,那便是天命如此,何必執著於心?”
寒玥如此說,反倒讓西陵漠河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應。
“那麼,玥兒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他想起在蜀州,在天馬鎮的那個夜晚,他用長空的身份和她之間的那些對話。
“之前是有的,可是後來......又覺得問與不問,其實都無所謂了。”寒玥回答,半年前在碧環湖底那一回,她是真的悟透了,所以也放下了。
西陵冷月便是寒玥,但寒玥再也不是西陵冷月。
他跟著她到了九洲,便是她們之間緣分未斷,所以她願意續起這緣。
但是旁的事情,便都沒那麼重要了。前世的記憶,有時候想起來甚至像是一場夢,身處夢中時尚且為之感懷,但醒來後縱然記得夢中內容,悲歡卻漸漸淡去。
所以連之前執著想要的答案,也變得不要緊了。
“真的什麼也不問嗎?”不知為何,西陵漠河竟覺得有幾分委屈來。他擔驚受怕了許久,躊躇忐忑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來見她,向她坦白向她認罪,她卻什麼也不在乎了......
——那感覺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刀斬在水流上,一腳踹在空氣裏......
雖然有麵具遮擋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僅僅是這語氣和眼神,寒玥便懂得了他的情緒,正是因此,她反而覺得無語。
她道:“你這人,怎得多活了幾十年,反倒像當初二十多歲的時候一樣幼稚無聊了?”
西陵漠河更委屈了:“你當年明明覺得我成熟穩重的......”
寒玥沉吟了一下:“我記得我當初的原話應該是‘你這人心機就是重’。”
寒玥仙子天虞山十年新練就的毒舌功,功力深厚,專業紮心。
“......”太子殿下被紮心之後漸漸有自暴自棄的傾向,“我現在也才二十歲不到,幼稚一點怎麼了?”
對,你還是個寶寶!
寒玥終於被某人舔著老臉裝嫩的不要臉姿態打敗了,無奈的抬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再望著他:“那要不,我就問了?”
“好。”他鄭重的點頭。
“當初,為何因權勢而傷我?後來,又因何隨我共赴黃泉?”寒玥輕聲道,“許多事情其實在那場爆炸之前就已經想得很明白了,最後念念不忘的,大概也隻剩下這兩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