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牢吏又來把牢門鎖上。
“哥哥……哥哥……”許白若的嘴角牽起一個嘲諷的笑，“哥哥……嗬嗬……”
幽暗的牢獄，沒有一絲天光，隻有牢房與牢房之間的牆壁上燃著照明的火把，日夜如此，讓人辨不明白日與黑夜。
這，就像她現在的生活。
清盞……你在哪兒呢……在哪兒呢……你答應我的事呢……？
兩行清淚，從她凹陷的眼眶滑落，滑入嘴角，苦澀無比。
*
碧芙出現在許白若麵前時，許白若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隻靜靜地看著她，反倒是碧芙自己驚訝了。
“許小姐？你……看得見我……？”碧芙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她變成這副模樣已經十七年了，到目前為止，除了青目一人，誰都看不見她，便是她至親至愛之人，也無法感覺到她。
還除了，將死之人……
難道，這個許小姐真的沒得救了嗎？
“嗬嗬……你是那日跟在道長身邊的姑娘……咳咳……”難得的，許白若回答了碧芙的話，卻是虛弱無比。
“許小姐，你願意跟我說話？你不怕我？”碧芙再次驚訝了一次，有好幾次了，她看見許穆安和許白若說話，她都是不理睬的，就在方才，許穆安來這牢房裏看她，她也是沒有說話。
她這副模樣，非人非鬼亦非妖，任是誰看見她都會怕的，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個小道士第一次見到她時害怕得不得了的模樣……
“咳咳……我這模樣，不是更讓人害怕嗎？”許白若咳嗽幾聲，扯出苦澀一笑。
“……”碧芙突然有種痛心的感覺，似為麵前這個可憐的女人，抑或是為她自己，“許小姐，人既非你殺，為何你不解釋呢？”
“解釋？解釋有用嗎？”又是一記苦笑，許白若劇烈地咳嗽起來，她咳得那般猛烈，似乎隨時都會咽氣一般。
“不知姑娘來此，所為何事？”畢竟是大家閨秀，身處如此環境，落魄如此，許白若還是由內而外地散發出知書達禮的氣息，令碧芙更是為她哀傷。
碧芙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隻覺得，那人不是你殺的，我想救你。”
不知為何，她覺得她太可憐太可憐，所以她想要救她。
許白若亦是搖搖頭，“我這副模樣，在哪兒不是一樣？你救我，你能把我救到哪兒呢？我已知我命不久矣，莫不可再拖累姑娘……”
“咳咳咳……”許白若頓了頓，深深地喘息著，“再者，與其回到許府，我倒寧願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
“可是，你的家裏還有你的哥哥啊……”她忽然之間竟想不出要以何話來安慰這個可憐的女子……
“嗬嗬……哥哥……是啊，他是我的哥哥……我的親哥哥啊……”許白若低著頭捂著心口，滿臉痛楚，語氣哀傷至極，而後抬起頭朝碧芙莞爾一笑。
灰白的發絲繚亂在肩上，枯槁的麵容沒有一絲血色，那樣的容貌，那樣的笑容，明明是不堪入目的，然而那一瞬間，碧芙卻覺得那是最美的微笑。
“身處牢獄，時日無可消磨，不知姑娘可否有興趣聽白若講一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