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裕親王側福晉呼雅爾氏](1 / 2)

爐火劈劈啪啪地作響,石青色的地板不時地灑上了星星點點,火光一瞬跳躍,即逝。我看得有了些厭倦,推開窗,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籠罩在昨日爆竹的繾綣中顯得祥和而氤氳。我索性便抱膝坐在暖炕上看著瑩花墜落。

“涓姑娘,快關了窗子吧,您身子不好,別著了涼。”景嬤嬤不知何時進了屋子,伸了手“吱呀”一聲推上了窗子,有點兒埋怨地說,一麵為我披上了貂毛的披風,柔軟而滑膩的呢子觸碰到肌膚卻是那樣真切。

“嬤嬤,勞您掛心了。”我收回了身子,乖乖地靠著軟塌。心裏卻隱隱清楚了起來,僅僅是一個命令就能讓我一個小小乾清宮宮女這樣養尊處優的人,恐怕隻有他了……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又……

“涓姑娘,你別這麼說,將來誰靠誰都還不定呢。”景嬤嬤笑著說,臉上的皺紋如同得到釋放般地糾結在一起,我討厭這樣的感覺,像是我一夜之間麻雀變了鳳凰一般。可是,誰都無法拒絕他的命令,包括我在內。

“嬤嬤別這麼說了……”我笑了笑,轉過了頭,心裏早已沒有了原先的甜蜜,我算什麼呢,不過是他一時順眼的宮女罷了。

景嬤嬤不再言語,靜靜地又擺放了一遍桌上早已涼透的飯菜,收拾了東西帶著幾名宮女退了出去,她從不問什麼,可是她什麼都知道,我想宮裏所有人都是如此吧。

而我卻一直都抱有幻想,以為自己就真的能那麼不同尋常,真的就能變了鳳凰,直到昨天白天他的一句話擊碎了一切……

“皇上駕到——”院子裏李公公的聲音拖出了長長的一聲。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我感了傷寒,一直臥床。聽說忙掙紮著起了身,跪在地上迎接。我知道他不喜歡恃寵而驕的人,況且我也不是那樣的人。

“起來吧。”清越的嗓音穿過或薄或厚的空氣,穩穩地傳入我的耳朵。

“謝皇上。”我站起了身子,目光輕輕鎖在他黑麵白底的靴子上,心裏麵不知是喜悅還是什麼,總覺得想要微笑。

“叫太醫來看過了嗎?”玄燁笑著問,他從不避諱我宮女的身份,自然而然地對我好。

“叫過了,沒什麼大事兒,皇上多慮了。”我微笑了起來,他的關切讓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微笑。

“明涓……”玄燁低低叫出我的名字,伸手輕輕撫摸我的鬢發,讓我不自禁地抬了頭去看他:“你本不該這樣的……”

“皇上?”他不明所以的話讓我迷惑,不禁回問了去。

“明涓,如果朕把你許了人,你會怨朕麼?”玄燁回望著我,眼眸靜止地如同一潭湖水。

“皇上,您說什麼?”我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似的,聲音都冷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朕是一國之君……”玄燁字字明確地說,不知他發覺了沒有,他的眉頭已經深鎖。

“皇上……”我的心裏倒了一片,呆若木雞,退後了幾步跪了下來,又垂下了頭,高聲說:“明涓不會怨您,隻是……明涓想知道他……是誰。”我不禁冷笑,終究我隻是一個卑賤的宮女……一國之君呐……也許我從遇見他就是個錯誤……

“他是誰?”玄燁自嘲地笑了,頓了頓緩緩地說:“你熟知的,福全。”

“姑娘……?”景嬤嬤的推搡讓我恍然醒悟,苦笑了出來,這一場景,短短一天的時間,我竟回憶了數十次,每一次心痛都那麼深刻。

“嗯?”我看過去。

“這個盒子,也要帶過去麼?”景嬤嬤捧著一個明黃色的錦盒,眯著眼睛笑問。

“我看看,嬤嬤先去歇著吧。”我咬了咬下唇,這個盒子麼,鮮豔的仿佛是在炫耀著自己是皇上禦賜的。那時我本以為是信物,可此刻一看,儼然成了我新婚的賀禮。

景嬤嬤合上了門,我打開了紅色的絲帶,多麼清淡雅致的一摞兒,嵌在金黃色的軟綢中卻異常晃眼,我一一取了出來……明白色暗繡芍藥紋路圍脖,滾金邊絲繡鏤空玫瑰香絹,鵝黃色琵琶襟繡鳳坎肩,湖水藍繡鸞旗袍和一雙碧玉繡花花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