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燦亭見他每次回來都是鼻青臉腫的,知道是出去和人打架了,但隻是裝裝樣子訓斥一下,說什麼練武要講武德為先雲雲,又講出去練練手沒啥,但切不可侍技傷人,不然絕不輕饒,然後就詳細地問他怎麼使得招式和勁力,並一一加以點評指正,又讓他重新試過直到吃透,非常認真。搞得高明心裏暗笑不停:感情這八極門全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呀,這個師傅也跟劉大鵬一樣。但李燦亭的指導的水平可就跟劉大鵬根本不能同日而語了,他的每個指點和示範都讓人覺得極有水平卻又很容易很快掌握,這就是深入淺出、厚積薄發的道理,可不是每個人可以做到的。其實實戰確實是最好的老師,把實戰每次實戰中的教訓總結出來消化掉是很長功力的,這就是民國時代的實戰環境能造就跟多的大高手,而現在的武術界卻是日漸萎靡。李燦亭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見到高明能有好的實戰機會,就認真加以利用,把每個細節都讓他吃透,這樣高明的武功進境就越發的神速。
二胖叼著一根糖葫蘆,在護城河邊的市場溜溜達達地逛著。這裏經常有人在地攤上出售古董,多半是假貨,但偶爾也會有不識貨的農民從地裏挖出來真的拿到市場上換幾個種子錢。今天二胖的運氣就不錯,走著走著,他就停在了一個攤位前,就看見一個典型農民模樣的四十多的男人蹲在地上,臉上的皮膚村紅粗糙,頭發上麵一層灰土,掩蓋了原來的顏色,一口的黃牙,唇上和兩頰黑乎乎的,象是坐拖拉機時被熏出的黑煙,腳上蹬著一雙破了洞的布鞋,也是髒的分不清顏色。人是磕磣了點,可他攤上的貨卻吸住了二胖的眼球。
攤上赫然散著幾枚“順治通寶”,每一枚錢上都長了綠毛,鏽跡斑斑,但二胖第一眼看去就覺得這是真品。這錢是那村民挖渠的時候挖到的,不知是真是假,就想著到城裏賣幾個錢,然後就趕緊回家。他是第一次幹這種投機倒把的事,蹲在這裏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生怕公安局的人過來把他捐起來。這種錢不算是很稀有的錢,賣價不會很高,但對二胖來說可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他蹲了下來,一邊嘴裏還嚼著糖葫蘆,一邊滿不在乎地問道:“這假錢多少錢一枚呀?”
那村民一聽是假錢,本來忐忑的心裏就一咯噔,就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臉色就變得通紅,喉頭發緊,就覺得連說話都費勁。他咽了口吐沫,終於說出聲來:“不是假的,是真的!”二胖幹這行已經是老手了,看到他色厲內荏的樣子就知道他的斤兩了,就撇了撇嘴說:“真的,開什麼玩笑啊,這是不可能的!上麵寫的是順治通寶,可順治皇帝壓根就沒製過錢,哪裏來的順治錢啊?”說著就盯住那人的眼睛,一付輕蔑的樣子,似是嘲笑他的無知。
那村民一聽就傻了,說實話,他也就會寫出自己的名字,錢上麵寫的什麼,或是誰是順治,他根本就不知道。但他還不願就此放棄,就問:“假的?假的你買來做個球?”二胖對這種場麵已是駕輕就熟了,他又很不屑地撇撇嘴說:“我又不是倒賣古錢的,告訴你吧,我奶奶信佛,給了我一塊錢,讓我到市場買幾個銅錢讓她用來墊在香爐底下,說是這樣就靈驗了。”說著就掏出了一塊錢,在那村民的眼前晃了晃說:“咋樣,大哥,都給我吧,也不用找啦!”
那人心有不甘,但看到二胖手裏的一塊錢時眼睛就開始發亮。那時的農村還是普遍比較窮的,白麵白米都是奢侈品,一塊錢能買到五十個二兩一個的白麵大饅頭,農民們花錢都論分花。那村民舔了舔嘴唇,實在忍不住錢的誘惑,就說:“大兄弟,你看能不能再添點兒,家裏孩子多,你看這……”二胖見狀,做出一付同情的樣子說:“行,看你是個老實人,來一趟也不容易,我再給你添一塊,是我自己的零花錢,再多也沒有了,行不?”那村民一看又多了一塊,心裏歡喜,就趕忙接了過來,把三枚古錢交給二胖,站起身來左右看看,然後象做了賊一樣一溜煙兒地走了。
二胖笑嘻嘻地把錢包好放進了兜裏,心裏盤算著:“這錢起碼每一枚能賣到十塊錢,這一下可發財了。”他把手裏的糖葫蘆吃完,把釺子丟了,就興高采烈地向鍾樓的那家古董店走去,那兒的老板姓崔,出價一般比別家的高,所以二胖經常跟他做生意。
轉眼就到了9月1日,學校開學了,高明就覺得好日子到頭了,他又得回到久違的課堂上去和那些小屁孩兒坐直了身體一起聽講了,這讓他極為鬱悶。早上跑過步吃過早飯後,高明就告別師傅,硬著頭皮背起書包去上學。走到校門口,他就看到了那一幅久違了的熟悉的畫麵,不禁想起了他小時候寫的作文:“九月的古都,秋高氣爽,萬裏無雲。在燦爛的陽光下,和煦的微風輕拂著金色的樹葉。學校的大門上的幾個金色的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大門前的人頭攢動,同學們的小臉上洋溢著快樂地笑容,他們有的在向門口的老師問好,有的在從送來的家長手裏接過書包,有的在好奇地看看這兒看看那兒,有的在嘰嘰喳喳的說笑。他們就像一大群蹦蹦跳跳的小鳥絡繹不絕地湧進了學校的大門。。。”這篇作文還被當做範文在班上宣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