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讓人窒息的蜂鳴警報聲中,副機長不斷地大聲報告著導彈的大致距離,機長調整著飛機的速度。高明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他渾身的肌肉繃緊,眼睛盯著前麵越來越近的山梁,張著嘴巴,腦子裏一片空白,就隻等著決定生死的那一刻到來。終於,直升機飛越了山梁後突然下沉,就如同突然斷了纜繩的電梯一樣直直地向下墜去,陡然的失重感使高明的心好像“呼”地一下被拉到了頭頂上,兩枚導彈中飛得靠前的那枚“嗖”地一聲先從直升機的上麵劃了過去,而後麵的一枚越過山梁時卻跟著下行咬了過來,但終究因為直升機下沉的角度太大沒有跟上,緊貼著上麵的旋翼呼嘯而過,打在前麵不遠的樹林中轟然炸起一團火光。
直升機終於逃過一劫,沒有被導彈擊中,高明剛剛鬆了口氣,但這口氣隻鬆到了一半就又出了問題。由於直升機下沉規避的動作太猛,雖然勉強躲過了導彈,但卻瞬間失去了控製,開始在樹林的上空打起旋來,尾翼的螺旋槳象割草機一樣把樹尖上的枝葉打得漫天飛舞,飛機失控時報警的蜂鳴聲在混亂中依然清晰,就象死神的腳步一樣讓人心煩意亂。機體象醉漢一樣在空中東倒西歪地亂扭,最後終於如同落在水裏的雞一樣再也撲騰不出水麵了,在副機長“飛機失去控製”的大叫聲中不可避免地向林子裏沉下去,旋翼的槳片斜斜地打到了林子裏的樹上,樹幹和槳也都斷成數節飛向各個方向。
雖然是失控,但機長頑強地死命保持飛機墜落時的姿態以求盡量使飛機摔也摔得“舒服”些,而且這裏的林木茂盛,飛機的墜落被有效阻擋了幾下,落地後又頭重腳輕地向山坡下滑行了一段,一路撞倒了幾棵小樹,最後在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樹前停了下來。機艙裏已經有人被撞暈了,機長和副機長都被從擋風玻璃刺進來的樹枝插中,當場就沒氣了。高明也是被摔到七葷八素,但他頭腦還清醒,等機身停住就立刻爬起來,和其他清醒的隊友呼喚著拉起撞昏的人趕緊往外爬。眾人手忙腳亂地爬出沒幾步,直升機就爆炸了,巨大的氣浪把眾人掀出去老遠,一些被炸飛的機身碎片飛得到處都是,有的還插在了樹幹上。
天上的那架米格21見到了火光就飛了過來確認了直升機墜毀的地點報告給指揮中心,然後就返航了,這種飛機對地攻擊可沒什麼辦法,下麵就隻能靠地麵部隊組織追捕和堵截了。
高明晃晃身上的枝葉和塵土爬了起來,心裏湧起一股逃出生天的欣喜釋然,又有些對前途莫測的擔憂。那邊巴桑也捂著左臂站了起來,他被一片碎片擊中了。巴桑大吼一聲:“還活著的,全體集合。”說完低頭用右手把鑲在左臂上的殘片拔了出來,嘴裏“噝”地一聲抽搐了一下,又看了看手裏的殘片,啐了一口罵道:“真他媽倒黴,呸!”趕忙掏急救包包紮,旁邊的程誌也過來幫忙。
隊伍集合後清點了一下,刨去已經犧牲的一個隊友和兩個駕駛員,特遣隊11個人一個沒少,隻是有的被刮了一下,有的被撞得骨折了,不同程度地受了些輕傷,幸運的是電台還沒有摔壞,可以和國內聯絡。高明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就忙著給受傷的隊友包紮。
巴桑和程誌湊在一起拿著地圖和指南針合計了一下,根據現在的位置敲定了出逃的路線,直升機墜落的地點離國境並不很遠,也就是二十多公裏,但後麵的路並不好走,大路肯定是不能走的,那會成為飛機的靶子,隻有翻山越嶺才有可能擺脫飛機和追兵的糾纏,而且要保持快速,盡量在Y軍部署好阻截之前脫離險境。巴桑和程誌用電台和國內報告了一下情況,等全隊收拾利落就帶隊出發。
高明搶著背起一個小腿摔斷的隊員跟著大隊就走,巴桑本來覺得他還是個孩子,等他背一段就讓人換了他,沒想到高明為了不認別人跟他搶活兒,背著個人還在枝葉叢生的山路上健步如飛,一點不顯疲態,遇到有些需要爬的陡坡他也不怎麼作勢,背著人就噌噌兩下蹬了上去,把周圍的隊友們看得豔羨之情溢於言表,心說這還背著個人呢,要是徒手的話還不跟猴子一樣!巴桑見狀也說不出什麼了,人家背著個人還比普通人走得輕快,這還有啥說的?不過這樣一來倒是也給隊裏沉悶的氣氛帶來了一些調劑,大家一路走一路看高明的表演,大家的士氣也提高了不少,巴桑笑著拍了拍高明的肩膀說:“好小子,有把子力氣,累了就吱一聲,我叫人換你。”高明說:“行,先走吧,累了再說。”
山穀裏顯然是人跡罕至,不時看到野獸留下的痕跡。巴桑和楊四兒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走了兩個多小時,轉過一個山穀,楊四兒就做手勢停下來,全隊立刻把槍端起來境界。巴桑低聲問:“怎麼了?”楊四兒指了指前麵的山穀說:“前麵好像不太對,有人的味道。”楊四兒是獵戶出身,對山裏的一切感覺都比較敏銳。這時程誌也走上來,楊四兒又跟他解釋了一下。巴桑和程誌拿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前麵的山穀裏靜悄悄地沒什麼聲音,鳥兒也不叫了,都覺得可疑。又向左右看了一下,楊四兒說:“如果是伏兵,他們應該埋伏在山腰,等我們過去後再從旁邊殺出來,隻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巴桑電頭說:“不錯,我想少不了,因為他們大概能判斷一個直升機能有多少人,我想不如我們改路繞一下。”說著掏出地圖蹲在地上開始規劃新的路線。高明放下了背上的隊員,喝了一小口水,就湊了過來,附近的幾個隊員也湊過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