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的一天是在小和尚的睡前誦經中結束的。

季歡顏躺在床上幾次三番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回京城就回京城吧,反正他們不敢逼自己嫁人,最多就是自己糟心一陣子罷了!

對!她不願回京城的原因就是這個——馬上就要及笄的季歡顏,到了嫁人的年紀。

作為大閻國第一皇商的季府嫡女,早在她出生前就得了一道讓眾人豔羨的聖諭:季府嫡女及笄之宴方可挑選當朝任意皇子為百年好合之良婿。

那蓋了國璽的聖諭如今供奉在季家祠堂,不僅是一份保障,更是讓大閻國各家望族不敢企及的象征。

那聖諭卻讓季歡顏糟心的根本,不說那些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子皇孫們根本不是她的菜,嫁入皇家這件事她是從骨子裏拒絕的。

皇家有什麼好?除了殿上那位,到頭來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當今那位的疑心病有多重誰不知道?膝下八個皇子十三個皇孫,哪個不是賽人精似的聰明,卻是一個都沒有能成功立太子的。就算誰當了太子,保不準也會被立刻拉下來。

再說了,就算是她幸運的選了一個最後能登上大殿的那位,她可受不了自家男人三宮六院。

說白了,這都是穿越重生的後遺症!憑她這心性,在後宮活不過三天!

“小姐,要不要給您熬碗安神湯來?”

月兒慣例的來看季歡顏是不是又踢被子,卻發現自家小姐愁苦的還沒睡著。於是俯在季歡顏床邊,輕聲問道。

“嗯,加濃。”

季歡顏閉著眼,聽著隔壁小和尚的誦經聲,心頭的焦慮感稍稍平靜了些。

可一想到回去就要麵對選婿的可能,心裏又輾轉的不能入眠。

月兒輕歎了一聲,轉身出去吩咐人熬安神湯來。

不一會兒,誦經聲沒了,門外卻傳來元小侯的聲音。

“月兒...”

“元小侯爺。”

“別這麼見外嘛,叫我元彬或者彬哥哥就行,嘿嘿。”

“小侯爺,您這個時辰不睡,來我家小姐閨閣幹嘛?”

“我...欸,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怕我啊?”

“......”

“罷了罷了,我就是想來開導一下你家小姐。”

“小侯爺也是多心了,我家小姐的事豈是您能開導的?”

“我說月兒,你怎麼說話越來越像你家小姐了,這麼下去小心嫁不出去!”

“不勞煩小侯爺擔心,月兒巴不得跟在小姐身邊一輩子呢。”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元小侯本打算來跟季歡顏通通氣,說說自己的點子,讓她別那麼擔心。沒想到遇到戒備心十足的月兒,把自己氣的夠嗆,正事沒說成,轉身走了。

季歡顏翻了個身,聽著門外這一出,心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靜靜的夜讓人止不住的歎氣。

月兒說的不錯,她這事,就算是元烈將軍都沒法處理,更何況一個小侯爺呢?

說來,這是她季家祖上“積德”太多,坑害了她!

季家雖是商戶出身,卻眼光獨到,助大閻國的開國皇帝滅了先朝建了國,成了有史以來唯一的皇商之家。

軍隊的糧草、馬匹、兵器無一不是季家的獨門生意,而平日裏經營的商號也遍布了大閻國各州縣,經營的業務範圍也涉及百姓民生。世代累計下來的錢財說富可敵國都是謙虛的。

當初的開國皇帝因得了季家相助,又娶了當時的季家嫡女,便大筆一揮定了條規矩:季家男可任意選娶皇家公主,而且不用入贅公主府;季家嫡女則可嫁入任意皇子。

誰知那開國皇帝是個烏鴉嘴,從這規矩定下後,季家就人丁單薄到了極致。季歡顏的爹就是季家上一輩的獨子,到了季歡顏這一輩也就隻她一個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