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歡顏心中生疑,麵上帶著些溫溫的笑,問他:
“剛才要我留下你娘是你,如今不讓我留的也是你...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你娘了?”
小男孩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餘氏,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本想讓我娘留下來,是因為我們需要一份工來填飽肚子。可是我想了又想,我娘好像什麼都不會,留下來也隻會被罵,連累我繼續餓肚子。”
季歡顏聽著那孩子故作老成卻又奶聲奶氣的語調,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就連站在邊上伺候的春夏秋冬也忍不住偷偷笑出了聲。
餘氏不免有些尷尬,可又不好出聲訓斥孩子,隻能手足無措的站著。
季歡顏看了一下餘氏,又問那孩子:
“你娘什麼都不會,那這些年又是怎麼照顧你的呢?”
“唉,我娘做的飯菜連隔壁王嬸家的大黃都不喜歡。李嬸看我總吃不飽,做飯的時候都會給我和娘留一點。我娘有時候也會幫人縫補清洗些舊衣裳,可是常常一不小心就給人洗壞了,都是我上門求別人不要讓我娘賠錢的。平日裏,都是附近的嬸子們送些吃的用的給我娘,偶爾我也會......”
最後一句話,男孩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說下去。
“偶爾會什麼?”
季歡顏顯然對他沒說完的那一段,更感興趣。
“沒什麼!”
男孩扭過頭,崛起了嘴,一副不太樂意再說的樣子。
季歡顏垂眸輕笑。
若說起初是因為這個男孩的相貌而對他格外關注,那現在卻是因為這孩子獨特的性格而心生好感。
再看那個一直低著頭,羞紅了臉的餘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
“餘...夫人,你可讀書識字?”
“幼時除了學過《女四書》之外,也讀過《詩經》《論語》之類,不算博覽,卻是識字的。”
季歡顏心裏盤算一番,果然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的女子。
隻是這樣的女子為何會出現在閻王府呢?是冥兒無意買下的?還是旁人有心安排?
心中疑惑,麵上卻不顯,轉而問道:
“那你可會女紅?”
“會...會一些。”
季歡顏點了點頭,吩咐春兒去尋了一方絲帕和絲線,交給餘氏,又讓人搬了個凳子給她坐著。
“一盞茶的時間,你在這方帕子上隨意繡個圖樣給我瞧瞧。”
餘氏聽罷,連連點頭。
接過那方絲帕和絲線,隻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便開始繡了起來。
季歡顏一口口的抿著茶,時不時去觀察那孩子和餘氏的神色。
隻見那孩子瞧著他娘繡圖的時候,眉毛緊鎖,一副擔心她繡壞的模樣。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過去,餘氏在帕子上繡了幾朵桃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正綻放盛開的。
顏色由桃紅到淺粉,過度栩栩如生,手法雖說比不上一等繡娘,卻也算拿得出手。
季歡顏瞧了一眼,隨手將帕子丟給了春兒。
“以後你就在聽潮閣裏做活吧,名字嘛也不必改了,就叫你餘氏。平日裏多教教這些小丫頭那些針線上的功夫就好,月例先按三等丫鬟來算,你的兒子也可以留下,與你一起住在這府裏,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