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陰雲密布的天空,牆壁上爬山虎的藤葉已長滿黃色的枯斑,巷道裏呼嘯的風聲如同猛獸的嘶吼,不絕於耳。我打開陳舊的大鐵門,伴隨著吱呀一聲,一股潮潮的,濕濕的,熟悉的泥土味撲鼻而來。我不禁感歎:“在屋裏呆了一天,沒想到天就變得這麼冷,小爽,你穿的多嗎?”“挺多的,你呢?”“我當然不冷啦,穿著一身保暖內衣呢!”我們一人推著一輛自行車,並排在巷子裏走著,像兩隻互相取暖卻又各自獨立的海燕。突然,梁爽停了下來,她認真地看著我,我從未見她有過這樣的目光,迫切,乞求,還有些命令,“可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和林國棟的事情別讓我爸媽知道好嗎?”我看著她的眼睛,雖然並不明朗,但還是點了頭,“好的,我答應你。”她主動把手覆在了我的手上,軟綿綿,冰涼涼,卻很堅定。
果真,今天晚上成績排名就出來了,意料之中的是,我考的很好,意料之外的是,我考了全班第一,年級第二。成績公布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人生都不一樣了,老師看我的眼神更多了些憐愛,同學則更多了些欽佩,連平時對我愛理不理的高冷哥康巴也送來了祝賀:“孫小可,恭喜你。”“謝謝,你考的也很不錯啊!”我淡淡答了聲謝便立馬轉回頭,畢竟活了十幾年從未擁有過如此榮耀,一時間還習慣不了。不習慣歸不習慣,可我也太沒有出息了,整節課都沒有和小爽說一句閑話,連頭都不敢抬得太高,搞得小爽還以為我不想理她了,就在這時,周老師進來了,他走在我的座位前,手指輕輕搭在我的桌子上,“下課後來一趟辦公室。”“哦。”我瞪著眼睛看他,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周老師端坐在電腦前,雙手交叉扶著下巴,一副飽經滄桑的模樣,我走進了去,主動問他:“班主任,有什麼事嗎?”“你坐下吧。”我坐在了旁邊的板凳上,他指給我看屏幕上的文檔,是學校的一則通知,我看一眼便已明了。“你想去嗎?這是一次不錯的機會,雖然是自費,但是要在澳洲發展不錯的話,對你今後的幫助還是很大的。”他屈起嘴角,語重心長的看著我,顯然很是支持。“我,,,,”我愣在了那裏,腦袋一片混亂,一時難以抉擇,“老師,這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沒有心理準備啊。”窗外的風已經刮得很肆虐了,席卷起飛揚的塵土和落葉,拍打著窗戶,預示著一場暴風雪的到來。“我知道,大家都沒有心理準備,這次全校一共就三個名額,年級第一已經決定不去了,你是我們班唯一一個擠進前三的的人。“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老師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種事還是要看我自己的想法。“年級第一是誰?”我岔開話題問了個不著邊際的問題,班主任立刻把排名表拿了出來,“喏,這就是那個把你幹掉的家夥!”我用手指觸摸著那個名字,夏陽,原來他就叫夏陽,這就是那個把我幹掉的家夥。“他為什麼不去啊?”“我哪裏知道,他又不是咱班的,你是我的學生,我現在隻關心你去不去。”“老師,再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好不好?明天早自習我就給你答複!”“行,我不勉強你,就是給你一個好的建議,想好了你再來找我。”聽他那雲淡風輕的語氣,我想,老師一定經曆了很多次親眼看著自己的學生遠渡重洋的經曆吧。
第二節課的時候,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很多同學都激動得看不下去書了,有的把窗戶上的水霧擦得幹幹淨淨的,一張臉都要貼在了玻璃上,直勾勾地望著窗外,還有的索性直接跑了出去,邊拍照便欣賞雪景,還時不時地冒出一兩句翻版的古詩詞。而我,卻無心賞雪,憂心忡忡地想著老師的話。梁爽搖了搖我,“你帶傘了嗎?雪好像下的越來越大了。”“沒關係的,要什麼傘啊,我們一起在雪中漫步豈不是更唯美?”剛說出這句話我就後悔萬分,我怎麼把梁爽病重的事情給忘了呢,我不打傘她得打啊,萬一感個冒發個燒那還得了!我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呸呸呸,我差點給忘了,你不能淋雪的,看我這記性,咱們得趕緊借把傘!”小爽噗呲一笑,滿眼感激的看著我說:”其實可以淋雪的。“不行,不能任性,肯定能借到傘。”我們倆正聊著熱乎,高翔就遞給我一把傘,“這個行嗎?康巴借你們的,其實我也沒帶傘。”高翔一副暖男的表情,著實讓我心動了一下,不過坐的這麼近,康巴怎麼不直接把傘遞給我啊,非要讓別人傳一下,那麼傲嬌,看著高翔身旁正埋頭學習的他,我心裏又想氣又想笑,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心底滋生,卻又道不明那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