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段大老板畢竟是個做大事的人,兒子一天一夜沒有蹤影,他雖然心急如焚,但表麵仍然沉穩。就像水裏的鴨子,雙腳在水麵之下不住忙活,水麵上的身體卻是顯得悠然自在。段大老板清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著急也是沒用。
臥室裏一片漆黑,沒有燃燈,他一個人坐在搖椅裏搖來搖去。椅子在他的身下,發出“吱吱”輕輕響聲。
外麵的小雨下個不停。細雨中,“段府”莊嚴的大門外、石階上麵放著一口神秘的箱子。斜風細雨,雨水的濕氣仍然淹沒不了箱子散發出來的腥氣。
段府大門前的那條將小鎮分成兩半的長街,除了密密麻麻的斜斜雨絲,不見一個人影,漆黑中,隻有一口箱子……
這個人頭上戴著鬥笠,獨自走在這條偏街之上,細細的雨絲落在他的鬥笠上麵。鬥笠上的雨水在鬥笠的四邊大滴的滴落,他的一張臉在細雨中顯得更加模糊。
整條偏街,隻有前麵的一家酒館還沒有打烊,打開的店門裏射出燈光。那片光影鋪灑在酒館門前的街道上麵,光影映著雨絲,淋得青石板街道水汪汪的。
這個人向酒館門前走去,離很遠他就聽見酒館裏麵傳出亂哄哄的嘶喊聲和兵刃相交之聲。酒館門前那片鋪灑出來的光影裏,人影晃動。單看那晃動的淩亂人影,就可以知道酒館裏正打得熱鬧。
這個人逐漸走近酒館,在走到酒館麵前的時候,忽然酒館的門裏飛出一個人來。飛出來的人正巧向他摔來,這個人輕飄飄的一個閃身。那個飛出來的人,便在他的身邊飛過去,撲倒在淋著小雨的街道上麵。借著酒館裏鋪灑出來的燈光,可以看見這個飛出來的人,前胸和後背受著刀傷。鮮血在這個飛出來的人身體裏湧出來,流淌在青石板街道上麵,混著雨水,染紅街道。
這個頭戴鬥笠的人,側目向酒館裏看去。酒館裏不斷傳出密集的兵刃碰撞之聲,隻見酒館裏燭影飄搖中,一個青年手持鋼刀,以一敵六。剛才從酒館裏飛出來的這個受傷的人,顯然是被青年踢出來的。
這人側目瞧著那個手持鋼刀的青年,那個青年的身影左穿右插,這人看見那青年側麵的時候,隻見那青年的眉毛是立著的……那道立著的眉毛給人一種壓迫感,便似千軍萬馬之中,縱橫沙場的將軍的眉毛。
緊接著,又有一個人被青年一腳從酒館裏麵踢了出來。
刀光劍影,青年的鋼刀勢不可當。那鋼刀就像那道立著的眉毛,映著燭光,閃著寒芒。寒芒中飛灑出滴滴鮮血,其中一滴從酒館的門裏飛出來,穿過斜斜細雨,正落在這個人鬥笠下的額頭上……
這個人注視著少年手裏的那柄鋼刀,心中不由想道:“好厲害的一把快刀!”
夜雨之中,來安酒館的門前,趴著七個人受傷的身軀。七個人的身上都流著鮮血,混著雨水,染紅街麵。可是斜風細雨中,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那個頭戴鬥笠之人的身影……
青年把手裏的鋼刀插回刀鞘,鋼刀上沒有染上一絲血印,好像從來沒有從刀鞘裏拔出來過一樣。
青年滿身酒氣的邁步從酒館裏走出來,邁過門前受傷的身軀,向偏街的盡頭、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他當然不知道,就在剛才,一個頭戴鬥笠的神秘人,目睹了他橫刀立威的整個過程……
誰也不知道那個頭戴鬥笠的人,究竟是什麼人。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半夜,直到午夜的時候才停下。段府門前的石階上依然放著那口神秘的箱子。直到早晨太陽出來的時候,箱子還靜靜的擺在門前。經過半個夜的細雨,箱子仍然有腥氣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