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安連同一眾大臣還是沒有脾氣的躬身表示哀悼。
看著此景,蓋聶立於李斯身後,目光閃爍精芒,熱血上湧。
能有君王為臣子如此,夫複何求?
沒錯,這出策劃乃是秦王嬴政所要求的,具體則是交由李斯執行。
而李斯沒有辜負秦王期望,先是等待以疲人心,再是接連瓦解韓王等人的心理防線,最終圖窮匕見實現目的。由此可見李斯確有大才,尤其是在操縱人心一層世間少有。
哀悼完畢,韓王抬起頭:“現在秦軍攻韓,兩者大有誤解存在。”
完執掌禮儀的官員上前與李斯攀談。
割地賠款事關國體,韓王再怎麼昏庸也不會親身下場,除非這個君王已被架空或是淪為替罪羔羊。
派出禮官則有許多好處,就算雙方談不成,韓王方麵試探出底線,也能再派官員,進一步磨合。
韓非身子輕顫,看著禮官在李斯麵前賠笑,直欲嘔血,哪怕張良在旁安慰也是無濟於事。
“韓國竟至於斯?”
一字一頓落入張良耳中,他能感受到韓非心中悲涼,卻也難以出話來。
論對韓國情感,他不下於韓非。
禮官諂媚表情,祖父麵孔漠然無情,韓王安掩麵走出使館此間種種韓非心中鬱結,難以宣泄。
良久,李斯突然轉過身來露出一個莫名笑容,看的韓非心中驀然一咯噔。
終於兩方貌似談妥,禮官走至新鄭王宮將條件宣告於韓王與一眾大臣。
“秦國要求割地。”禮官道。
“割多少?”韓王急忙問道。
對於這個選擇許多人並不意外,連韓非也不奇怪,但不奇怪就代表著要坐視不理:“不行,將割地換成賠款,韓地百金豐富,諸國羨之,可以以此作為賠款。”
“九公子,我曾給李大人了,奈何”禮官搖搖頭,不言自明。
“那我與他去。”韓非轉身衝李斯走去,卻聽韓王安猛然喝道:“回來。”
韓王腳步停下,韓王安麵色陰晴不定,對著禮官重複道:“割多少?”
“曲陽,鄴城,等兩百裏之地。”
霎時,韓王臉色潮紅,連身旁一眾大臣也是停止了呼吸,按照李斯之言,這一下子就割走了現在韓國四分之一國土。
“可能減否?”韓王眼巴巴望著禮官,期待能得到肯定答複。
禮官又搖搖頭:“這是底線,秦使李斯言:若韓不予,秦親取也!”
若韓不予,秦親取也!
若雷霆炸裂,所有的話都被這一句堵在嗓子眼中,韓王安語塞,頹然一屁股坐下。
“父王!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韓非悲鳴:“賂秦非智也,戰吧!”
韓王苦澀一笑,看著韓非悲愴俊朗臉龐,又掃視姬無夜那躲閃目光。
內憂外患,如何戰?又拿什麼戰?
他終於明白了父親韓桓惠王的心理,那時候他如同韓非一般大,也是這樣憤憤不平。
那時秦國出兵攻占野王,把韓國的上黨郡與本土的聯係完全截斷,他的父親韓桓惠王讓上黨郡郡守馮亭把上黨郡獻給秦國,以求秦國息兵,郡守馮亭不允,投靠趙國。
就是因為韓國上黨,秦趙間這才有了長平之戰。
這一戰,秦國打到趙國都城邯鄲,趙國近乎國滅,最終僥幸生存,但憑此一戰秦國在七國中直接奠定唯一霸主地位。
收拾趙國後,自然也要回頭收拾韓國。
秦攜大勝餘威再逼韓國割地,韓國能如何?
要知道割出去的上黨,在秦國已經成為比韓國國土都要大的上黨郡。
“可以!”韓王無力回道,一眾臣子也鬆了口氣。
“父王!”韓非痛聲望著韓王。
“老九,父王也是有苦衷。”
一旁韓王四子韓宇終於出聲,韓非怒目瞪了過去,兩人相互逼視,此時禮官又道:“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
韓王的心又提了起來。
“公主紅蓮和親為質。”
和親春秋便有史記載:昔日吳王不意頗傷齊師,願結和親而去。
“和親?”
霎時韓非知道了李斯那笑意是何意味,這是衝著他來的。
可還未等他駁斥,一旁大臣就哈哈大笑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國土即將淪陷的樣子。
“恭喜吾王,賀喜吾王,與秦和親,可結為唇齒之邦,他日有公主紅蓮在秦,若得秦王歡喜,韓國無憂也!”
想起紅蓮,原本心存不忍的韓王安一下子動搖起來。
不行一旁韓非目露火光,細想之下,終於明白昔日秦王向他要一個人代表什麼意思了。
要的是他妹妹紅蓮,他一生所珍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