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麵紗!”官吏猛然鏗鏘暴喝,震動四方,似是武力不弱。
蓋聶倏然挺劍,逼視官吏。
到了此刻他又怎麼不明白這是一個針對他們所設的局呢?
換做其他謁者聽到他是秦王首席劍術教師,早就選擇退讓,此人卻偏偏態度決然,不為所動,更暗指他越俎代庖,妨礙公務,令他在道理大義上麵也站不住腳。
“好好好!!!”喜歡湊熱鬧的人永遠不缺,這方聲勢衝突,自然引得會同館周邊聚攏人來,種種聲音嘲諷如浪潮拍打而來。
滴答!
滴答!
淚水無聲打在板磚上,紅蓮的手漸漸扯下麵紗,卻被另一隻溫暖的大手抓住手阻止。
“何必輕賤了自己?”
“我本想給你個驚喜的,是我的過錯,我來晚了!”
熟悉的磁性厚重聲音響起在紅蓮耳邊,這自新鄭到鹹陽路途中,所久久積壓委屈,憤怒,悲涼等等負麵情緒一股腦的全部湧上心頭,淚水嘩啦啦流下。
紅蓮用力扯下麵紗,但手傳來溫暖大手像是山一樣不可撼動。
既然這樣不行,紅蓮用頭甩開麵紗。
當麵容暴露微光之下,精致的妝容早已被染花,像是花貓一樣,瞪著紅了的眼睛:“我恨你!”
陳銳帶著淺笑,拇指輕輕擦拭去淚水:“恨我也沒用,你是逃不掉的。”
罷,紅蓮直感身體旋地轉,待意識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已被他抗在肩上。
用虎牙咬過去,可他的步伐依然沉穩有力,沒有影響。
“秦王真的是稀罕那韓國公主啊。”
圍觀的眾人終於從地上起身,打破剛才的死寂。
“隻是秦王的舉止很是粗魯,沒有禮儀。”人群中一青年士子聲嘀咕。
霎時場上頓時安靜起來,所有人齊刷刷的望著那人青年。
“你敢辱罵秦王。”
“你怕是山東六國來的?”
“對,這是會同館,山東六國的人有許多住在這。”一人答複道。
“你想幹什麼?”青年士子緩緩後退,手心中全是汗。
“打他!!!殺了他!!!”
許久過後,青年士子倒地不起,全身是血也不知死活。
眾人吐口唾沫,這才離去,互相罵道:“娘的,這就是我們老秦人的風範,我就喜歡秦王那抗人就走的利索,哪像什麼山東六國人。”
“打仗扭扭捏捏,像個娘們,生活也像個娘們,講究什麼那種禮,這種禮,幹脆吊死別活了”
陳銳並不知曉這一幕,就算看到了也不奇怪。
秦人自邊陲起家,曆經數代成就戰國唯一霸主地位,性情彪悍,風俗與六國大為不同。還有一股從骨子裏麵爆棚的自豪感,不是隻針對一國,而是針對六國,都是垃圾。
而且陳銳作為秦王身負眾望,在秦人眼中是聖明般不可詆毀的存在。這不僅是因為他這八年的在位表現,而且還有秦國曆代君主厚望加持。
秦曆代君主賢明者多,對於百姓幾乎很少犯錯,就算犯了錯後麵也會及時彌補,這就是秦六世餘澤餘烈。
會同館中。
李斯與蓋聶在內,凝神看著前方。
“你是謁者安守義?”趙高問道。
“是是是!!!”謁者官吏連連點頭。
“你還要什麼王上給你旨意文件嗎?”趙高玩味一笑,帶著冷意。
“不用,不用!”官吏立馬嚇得跪了起來:“是人有眼無珠,衝撞了王妃。”
啪啪啪耳光連連響起,哪怕嘴角帶血,臉已經腫了,叫安守義的官吏也毫無猶豫之色向自己臉上扇去。
“安大人,趕緊起身!”趙高扶起安守義:“我與大人不過平級,可承擔不起你的大禮。”
“再大人哪裏衝撞了,為王上盡忠職守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安守義躬身點點頭,可身子卻發了瘋一樣顫抖。
“給我抬起頭來。”趙高語氣驀然一冷。
官吏安守義應聲抬起頭,可身子卻瞬間忽然拍打在牆上,會同館牆上濺出一片嫣紅的血,仿若梅花盛開。
趙高拿出絲帛手帕,緩緩擦拭手中的鮮血:
“為王上盡忠職守是好事,但我也最討厭那些打著盡忠名義,暗地卻幹著有損帝國的勾當。”
“作為棋子,若想獲得高位,那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覺悟!”趙高與李斯擦身而過,語氣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