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秦使館。
位於新鄭南市,實際上也是韓國最大的商市,毗鄰王宮。
月上中,商市長街因實行宵禁而無人,但此時秦使館中卻有兩架馬車先後入內。
秦使館門外,兩列威武秦兵披堅執銳,鐵麵罩臉,隻露出鋒利無匹的虎狼眼神。
李斯目光一掃而過,心中稍安。
這些都是一等一的大秦銳士,以一當十不在話下,加上秦國霸主地位,韓國軍方等多方勢力根本不敢強行闖進來。
如果那一位不知死活強行帶兵入內,等同挑釁秦國霸權威儀,比殺害秦國使臣更為嚴重。
尤其是在大秦十萬鐵騎覆壓韓國邊境這個關節,局勢簡直一點即燃。
是以這種滔後果沒人承擔的起,也沒人敢承擔。而假若姬無夜真不要命,一旦引發秦兵掠韓,迎接他的將是不僅是韓國多方勢力的圍攻,還有民間滔滔仇恨。
屆時姬無夜除了擁兵自立,殺王造反,最後徒留下敗亡局麵,別無他果!
歸根到底,還是韓國勢弱,沒有選擇餘地。
李斯冷酷一笑,心中對於韓非的選擇充滿不屑。螳螂雙臂怎麼抵擋衝馳的滾滾車輪,唯死而已。
揉揉雙眼,閉目安神,李斯跪坐於案前,忽感身後傳來細細腳步聲,轉身一望,微微一愣:“師哥怎麼有閑情雅致來我這裏?”
“我聽衛莊姬無夜禁衛軍中出現異動。”韓非目光巡視整個房間:“我有些疑惑想要問一問秦王。”
“王上並不在這裏。”
“不在這,怎麼借你來脫身?”韓非並未發現房間有什麼異樣:“實話秦王的手段有些令我意外,他真的不再這裏?”
“我並未見到。”李斯臉色平靜,古井無波。
“不管是在還是不在。”
“師兄想什麼?”
“我想與你玩一個遊戲。”韓非走至案台,跪坐與李斯麵前,一掃開案牘,手中轉動一枚金色銅幣,眉色一挑:“敢不敢來?”
“為何不敢?”
“好。”
韓非兩指輕夾一枚銅幣:“你我各自亮出銅幣一麵,若同為正,我給你三金,若同為反,我給你一金。正反不同你需要給我兩金。”
“八次為限度,誰最後擁有的金子多,誰就是贏家。”
“若又一次同正我便可得三金,師兄豈不虧之?”李斯兩指捏起一枚銅幣,輕笑了笑。
“遊戲尚未開始,師弟怎知結果?”
韓非握拳包住銅幣,兩人相顧一視,皆看到各自目光中的淩厲。
這是一場心理博弈。
轟!
兩者齊齊鬆手,展開銅幣一示正反,瞬間兩枚銅幣為正,李斯拿下一手。
可隨著時間飛逝,八局過後,放在韓非盤的金子明顯更多,李斯氣息鬱結:“師兄的賭運總是很好,再一次!”
韓非嘴角輕揚,不以為意,再來了一局,結果同樣是他獲勝:“再次承讓!”
李斯冷哼一聲,握緊的手鬆了下去,卻見韓非站起身:“師弟一早便看出這遊戲的奧秘所在,卻仍願放手一搏!歸咎到底,終究是師弟貪念太深,勝欲太強,這才使得我有可乘之機!”
“仕途艱難,人心叵測似與這遊戲相合,師兄話語暗藏機鋒。”
韓非沉聲道:“你我兩人遊戲,出正,看似回報高,卻最終輸之,出反卻最終勝之。”
李斯心中一凜,已察覺韓非之意,站起身來:“師兄言下之意是指秦國政局變幻?”
“不錯,聽聞秦國呂相位高權重,而秦王嬴政未親政,而稱呂氏為仲父,如今的秦國相權強而君權弱,師弟的抉擇不正與這遊戲相似?”
韓非與李斯交錯,眸中光芒各自閃爍。
“師兄現非秦臣,卻充當秦王客行秦臣之責,難道是人在韓國心在秦,想一同隨王上前往秦國?”李斯走至窗前,抬眼望著姣姣明月,語氣極為淡漠。
韓非哈哈一笑:“並不此意。”
“那我李斯在師兄眼中就是如此不堪嗎?”李斯背對韓非,影子在月光下打在牆上。
韓非不明所以:“師弟何出此言?”
“聽聞師兄一葉知秋,坐困韓國一隅卻能寫下謀劃下的驚世文章。我李斯才雖不及師兄萬一,身陷鹹陽一年有餘猶不能識秦國風雲激蕩,見微而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