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1 / 2)

隻幾日,已改頭換麵的玉宣殿,戒備更顯森嚴,肅穆的氣氛滿滿充斥。稟退了左右,這裏更露寂靜,直到許久後,女子宣揚的聲音劃破沉默,空前的驕傲,堅定。

“你若傷了小晴和宇哥哥,這一生我都不會原諒你!”

是韻菲,如玉的紅顏尤帶嬌淚,楚楚的模樣更顯傾城,皓齒間崩出的話語卻透著異常的絕望。

望著眼前的女子,辰嘯無奈的閉上雙目,不想去看那眼裏的傷,像極了記憶中的痛。撫著疼痛的太陽穴,隻輕聲一句囈語:“若不是這樣的讓你恨著,你的心底除了辰宇還會允許裝下軒轅辰嘯嗎?”

這樣的傷害著無數自己曾想嗬護的人,於他而言,痛並快樂著。枕邊夢回的瞬間,卻疑惑了,究竟是想要那至高的權利,還是……隻是想贏了辰宇,亦或求的隻是那個同衾之人?

“獻王說,雲王已經無意再爭,也願交出兵權,他已經決意棄那些誓死追隨他的人於不顧,背起的罵名足夠毀了他一生,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他是你的親哥哥啊!”韻菲不解,為什麼兒時相敬如賓的手足,如今非要相互傷害。

聞言,辰嘯斂下眉宇,霍然起身,步步逼近韻菲,一眨不眨的雙眸緊凝著她,嘴角始終掛著嘲諷的笑,笑自己,笑天下人,笑著逼人絕決的蒼涼世事。

“朕可以為了你不顧一切的去爭,自然……隻要你一句話,一記點頭,也會義無反顧的放手。”

原來是這樣,他要的僅是如此嗎?韻菲揚起一抹苦笑,猶豫了片刻,無數自己才清楚的掙紮盤旋在腦際,最終還是做了決定:“如果發生的那麼多事,全是為了得到我,那韻菲豈有不感動的道理。唯一的請求,隻是希望別再傷害無辜的人了,小晴她沒罪,亡國家破之痛還似昨日卻又莫名的經受了那麼多,這樣太殘忍了。我可以無欲無求的乖乖跟著你,放過她吧。”

“好。”

月光下,辰嘯默默的逼視眼前這女子,伸手輕撫去她泛下的淚光,不是因為心疼,隻是這淚水讓他覺得無比的諷刺。

他應了,應的幹脆,當真是為了這誘人的承諾嗎?還是為了那一句“小晴她沒罪”,為了另一個女人月光下柔弱帶傷卻孤傲的倔強?

不解,也不想去解,反正這亂局,以及……今日晨曦匆匆送達的那封密函,這是唯一兩全的方法了。

“但願皇上能信守承諾。”韻菲匆匆拋下一語,倉惶的避開那雙灼熱的手,連禮儀上的告退都免了。轉過身,逃離。

她需要時間……來給辰嘯一個足夠他放下爭鬥之心的女人。

隨著韻菲的離開,這裏又恢複了死寂,本該是最熱鬧的地方,卻安靜的像被遺忘了般。辰嘯轉過身,看著不遠處高台上,那張華麗的龍椅。

頓時百感交集,舉起腿,一步步的邁上前去,頭一回他覺得腳步竟能如此沉重。旋身穩穩坐下後,他俯瞰著底下大殿的空蕩,終於坐上這位置了,可是……他一心選擇的這個女子當真是可以陪他睥睨天下的嗎?

垂眸望著案上平攤著的信箋,辰嘯皺起濃眉,暗自思忖。從淩乾到京陵,若非日夜加急這信不會那麼快的送達,寫信之人是那個他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博巴修。

“淩乾無意與爾大漓涿鹿中原,遂吾王願以穀姿晴與貴邦雲王爺安然為條件,方可結盟休戰。”喃喃低語著那簡賅的寥寥幾字,他不得不慮。

信中沒有稱呼她為祥玉公主,而是直呼為穀姿晴。足可見淩乾用那麼大代價要救的並非是他們的大王妃,而僅僅隻是姿晴。

這信不是求和,而是警告!淩乾算準了他會趁辰宇回京之際削了兵權,此時內亂未平,也壓根不適合征戰。

軒轅辰宇,原以為自己已將他化做甕中之鱉,難以再有所作為,卻沒料……是因為姿晴嗎?嗬,那個與他暗鬥了那麼久的女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值得淩乾如此跨刀相助的!

“擺駕,朕要去看晴姑娘。”

宣出命令後,他起身,看著隨侍們魚貫而入。抿笑,是該好好的重新審視下那個女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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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菲,你當真不後悔嗎?”姿晴一身豔麗的紅,原本不算華美的容顏經過丫頭的巧手裝扮,頃現魅惑,又一次披上嫁衣,心境全改。

緊皺的眉宇間,卻毫無新嫁之喜,隻是悠悠的望著身旁同樣身綴嫁衣的韻菲,問著。

今日的丞相府尤為熱鬧,裏裏外外皆是喜慶的紅,先皇在世時便屬意丞相府為往後姿晴出閣之地,可算是名分上的娘家了。

此時又恰逢韻菲與自個兒同一日出閣,白丞相今日可算是笑的沒合攏過嘴。

隻是,姿晴努力了許久,怎麼也沒在韻菲臉上尋著該有的笑容。她的心裝的究竟是誰,姿晴是再明白不過的了,然如今要嫁韻菲心中良人的人卻是自個兒……

聞聲,韻菲才抬起頭,擺弄了下頭頂的朝冠,甜笑間卻沁出濃濃的苦:“韻菲不悔,至少比起雲王爺的遙不可及,皇上是真心愛著我的,怎會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