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很幸福。”陰沉的嗓音響起,淡淡的壓抑,壓著什麼?辰嘯自己也不自知。
姿晴俯首,以為自己為了辰宇當真隱埋了所有的痛和戀,然此刻的單獨相處方讓她明白,太多掙紮曾有過,就別妄想輕易突圍。
愛雖淡去卻仍留著痕,恨雖壓下卻依舊焚著身,蝕骨般的欲裂。
屏息,換上虛偽笑臉,她才輕言:“奴婢還得叩下皇上的不殺成全之恩。”
“……把臉抬起來。”辰嘯懶散的開口,想借著微弱的月光,瞧清她臉頰上的每一個瞬間。然而,凝視良久,那張熟悉臉孔上始終僅堆著和別人相差無幾的奉承笑容。
眯起眼梢,無法再信那臉下的無邪,遙想相識良久似乎他從未將這女人瞧透徹過:“當真是謝恩嗎?你用從未望過朕的眼神,將冷然強硬的雲王爺望成了繞指柔,嗬……幸福成這樣,確實該謝啊……”
“皇上言重了,奴婢的幸福何嚐不是如君所願。”寓意深長的話,姿晴言的頗有幾分釋然。
若非辰嘯一再的利用,加害,豈會造就了她今日的愛戀。
“如君所願!既然如此那就如的徹底些吧……”略微的停頓,睥視著身下女子因這話而緊崩的身子,他甚覺滿意,於她而言往昔的在乎至少還存著幾分的吧。斂起眉,辰嘯突然陰鬱啟唇,“打從今日起朕不想在皇宮裏再見到你!”
“是,奴婢知道了,這就退下。”姿晴輕笑,暗暗的緩出一口氣。僅是如此嗎,那又有何難。本就沒想過究竟該怎麼麵對他的,不如不見。
在冰蕊的攙扶下,她走的灑脫,沒有些微的留戀,亦沒有任何掙紮,唇角若隱若現翹著的笑,讓人有刺入骨髓般的痛。
黑暗中,那株清麗綽約的背影隨著燈火一同遠去。禦花園依舊是慣然的寂,辰嘯握著拳重重的襲向身旁的亭柱,劍眉糾結。
沒料到會是這結果,林蚺迷惑的開口:“皇上,您這是……”
“眼不見為淨,心不糾不煩。”重重的低喃溢出口中,莫說林蚺了,就連他自己也越來越參不透這不斷反複的情緒,隻是妒恨嗎?
仰頭凝望著那彎明月,風撫過發絲,涼涼的醒人。還是不經意的想起方才她離去前,眼波間言傳的狐媚,這個女子當真是千姿百態,唯獨不會掏了心吧,七哥……得了她的心嗎?她在白鷺園中,頂著雲王妃的頭銜又是怎樣的?
“嗬,朕從前始終參不明白,為何皇後她絕色傾城,動靜得宜,雲王他始終不曾眷顧,偏獨一眼便傾心於晴姑娘,現在……似乎懂了……”
涼冷寒夜,辰嘯擒著酸澀,言著自己才懂的話。此局既然陷入這樣的混沌,隻盼歲月、權利能將一切打磨渙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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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後,像是為所有的混亂劃上了句點。天下安康,百姓樂業,淩乾主動求和休戰,更使不諳世事的黎民們漸漸愛戴起了他們的新皇。
相傳,皇上和皇後尤為恩愛,成婚至今仍未有納妃之意,不管眾臣如何力薦,讓皇上為大漓後繼之人考慮,都被皇上毫不猶豫的拒了。如此看似堅定不移的愛,怎叫旁人不羨。
逢著年關,街頭巷尾更是熱鬧非凡。看百姓們豐衣足食喜迎新年的模樣,就知道漓朝正值國運昌盛、如日中天之際。
今日是初一,大街小巷更是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廟會足以瞧的人眼花。擁擠的人群中,女子雪白的身影興奮的穿梭其中,飛揚的裙角映著地上的殘雪,驕陽下的她媚的宛如出塵水仙般。靜諡的綻放,不張揚,卻顯眼。
“辰宇,這發釵漂亮嗎?”眼神輕撇後,女子停下腳步愛不釋手的拿起陳列著的發釵,嬌問著身後的男子。
“恩。”辰宇頓下足,望了眼妻子手中的東西,淡淡的應了聲。饒了他吧,他哪會對這些東西有研究,瞧在眼裏還不都一個樣,轉念一想,卻猛的皺起眉:“你缺發釵會何不說?”
縱然現在的他懶散不理政事,皇上也不多任何事皆不交由他來處理,但領的那些俸祿還是夠她鍾鳴鼎食的。
“你啊,真是的,正月初一的怎麼能胡亂皺眉呢,多不吉利。”邊說著,姿晴邊將手中的發釵遞給店主,眼神示意替她包上。空出的手自然的伸向辰宇的眉,小心翼翼的替他撫平,看他緩下的臉色,才解釋道:“我哪還缺這些呀,就看著這東西簡潔,挺適合冰蕊的,想送她呢。”
她的那些首飾衣物的,就出嫁時,白丞相替她籌備的嫁妝,也夠她享好久了呢。
“那丫頭確實該賜呢,把你伺候的比從前紅潤多了……”
“那是被你慣的啦!”傻笑,溢滿了幸福。辰宇確是把她慣的緊,日夜幾乎足不出戶的伴著,可她卻知道這男人、這幸福不會太久。太多暗潮正在洶湧,隨時或許都會另他們措手不及。
不遠處的酒樓上,三個華衣男子並肩而立,臨欄眺望著樓下正洋溢的甜蜜,相視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