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見姿晴愣在那兒,秀眉鎖得死緊,都忘了反映,赫騫起身,揮手開口。見人退去後,才轉首看向姿晴,待她反映。
片刻,仍是靜默,忽而倩影立起,棋盤輕晃被無心的撥亂了,手中的棋子更是灑了一地。似是已堅定了決心,她緩啟朱唇,柔聲一句:“起兵入京吧,我要在辰宇之前入住京陵。”
語方末,赫騫便微揚一笑,轉身離去。沒消多久,姿晴亦追隨而去,方才還愜意萬分的庭院內,此刻安靜異常,連琴音都嘎然而止。
明宣看著眼前的混亂殘局,無奈的搖了搖頭,囈語:“還是亂了,這一兵一卒,顆顆棋子,終是在她手中亂了。”
言罷,蹲下身,收拾著殘局,臉上依舊波瀾不擾般的平靜,淡淡的笑。
當晚醜時,火把映亮了天,士兵們的戰嚎聲點醒了這不平靜的夜。京陵城下,萬千淩乾士兵如團團黑雲盤踞著。不斷有士氣激昂的叫囂聲傳來,讓人無心睡眠。辰嘯一身明黃,於城門華蓋下靜立,視線始終緊鎖著城下兵後的主帥駱車內。
她在笑,聞著萬千呼嘯聲,紫紗飄逸,詭麗的笑。太遠,他瞧不清,可卻依舊能感覺到,便是那抹笑容曾讓他倍覺熟悉,莫名其妙的淪陷。
風聲在耳旁掠過,他的將士們皆是麵色凝重,在城樓出慌忙指揮布陣。唯有他,漠然蕭瑟,耳邊不斷揚起雜亂的誓言與悔恨,一遍又一遍。
“眾神為證,如何樹下,蚩尤盟誓,此生往後,生生世世,願為瑤姬傾城傾命,唯愛一人,如若有負,以死懲之。”
“眾神為證,如何樹下,瑤姬盟誓,此生往後,生生世世,願為蚩尤顛覆已生,蒼茫人海,尋之許之,如若有負,以死懲之。”
辰嘯低首,耳邊的誓約仍在徘徊盤旋,揮不去,忘不掉。眼前的混亂,讓他頓覺困惑,記憶的某根弦似被撥弄開來,漸漸清晰。紊亂的究竟是京陵還是涿鹿,哀嚎著的究竟是漓朝子民還是九黎百姓。
良久良久,唇齒間迸出那一句仿佛刻骨銘心的悔:“不該愛上這禍水的……”
雜亂聲中赫騫回首,凝著姿晴,片刻不移:“很好,我要你笑著看我為你付出的一切。”說完,右手輕揮,沉聲一句:“攻!留著軒轅辰嘯的命,我來取!”
姿晴不語,如他所言繼續笑著,她該緊張的,因為身邊這男人以宣誓了奪中原的決心。他要殺辰嘯,隻為名正言順的取而代之,並非為了她。舉兵京陵,或許源自她的相求,更多是出自已願吧。嗬,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又一次,她被冠上禍水之名。
這樣的時局讓她如何不笑,是否還該歎,盛名之下,穀姿晴實則難副啊。
城外東郊,一輛馬車急奔而過,匆忙異常,愈行愈遠後,車簾才被挑起。簾中女子滿眸不甘與哀怨,望著眼前硝煙漫天的京陵城。遙想當年,他們軒轅氏在辰宇和辰嘯的領路下,也是這般直入京陵,父皇傲笑稱帝。
輝煌猶如昨日,轉眼便被顛覆,究竟是誰的錯,還是天命於此,無人能違?
“長公主,別看了,小心顛著。”林蚺的勸聲響起。
“是啊,大姐……都過了。”靠向車壁,德王的聲透著顯而易見的憔悴。
聲聲相勸,終讓長公主放下車簾,雙拳緊握,吐出誓言:“總有一日我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