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大平改變想法,還是把許暉單獨叫了出去,沒到辦公室,而是校園的小路上散步,邊走邊聊,氣氛輕鬆一些,也容易讓大腦保持清醒。
許暉剛開始不說話,就是悶頭走,沈大平也不著急,冬天的校園寒風瑟瑟,滿眼枯黃,幸虧有午後的陽光,才帶來點少許的暖意。
可即便如此,許暉還是噴嚏連天,好容易才止住,這卻讓沈大平十分詫異許暉糟糕的體質,她哪裏知道這家夥前些日子大病初愈後根本就沒有消停過,立馬開始糟蹋自己,夜夜晚歸,日日喝酒,身體不虛才見鬼了。
“看你運動會上挺能拚的,怎麼感冒一次就變成這樣了?”沈大平以調侃的方式做個切入點,這樣可能更方便溝通,她很清楚許暉最近的心事太重,原以為根源是他和高小毛之間的矛盾,但觀察一段後,她知道自己猜錯了。
“還行,可能上次沒好利索。”
“嗯,大冬天的,多注意吧,年紀輕輕不應該這樣。”
“會注意的,謝謝沈姐。”許暉心裏挺感動,數次闖禍,沈大平都給予了最大的包容,他心裏豈能沒有數?自從到了十九中,可以說倒黴不斷,但也非常幸運,碰到了沈大平這樣的班主任,但自己並沒有做好什麼事情,反而淨添亂,真的很愧疚。
許暉也知道沈大平單獨找他的目的,但真的很難跟對方敞開來說,因為情感的事情放縱發泄、破罐子破摔,說起來也不怎麼光彩,真的與旁人沒有關係,隻是他自己調整不好心態,談恐怕是談不出什麼結果的。
“你最近狀態很差,我是指精神狀態,沒有一點少年人應該有的朝氣。”沈大平並不理會許暉心裏在想什麼,既然起了話頭,便直言不諱。
“沈姐,我沒那麼糟糕吧?”
“糟糕到什麼程度,你心裏有數。”沈大平歎了口氣,“實際情況可能比我想的還要差勁兒。”
“誇張,老師,您絕對的誇張!”許暉的臉有點燒燒的,想俏皮一下掩飾尷尬,其實骨子裏仍不願意深談,“我實際上就是身體不舒服,可能情緒上就差了一點。”
“誇張麼?”沈大平看著許暉笑了,“以前當班長,也沒見你怎麼樣,現在無官一身輕了,反而萎靡不振,要死不活,你敢說我誇張?”
“呃……”
“逃避,也不是一個男子漢該有的行為。”沈大平依然笑眯眯的,但目光犀利了許多,對待許暉就應該多上點眼藥。
“沒逃避呀,背這麼個處分,我也不願意。”
“別瞎岔,我沒說班長那事兒。”沈大平的語氣也嚴厲起來,“口是心非的說話,你不覺得累麼?你才多大年紀?”
許暉沉默了,連著兩句反問讓他心裏發虛,都不太敢抬頭看沈大平的眼睛。
“我上大學那會,班裏有個男生跟你很像,很要麵子,性格也倔,什麼事兒都藏在心裏,不喜歡跟人交流。”沈大平並沒有繼續窮追猛打,而是慢悠悠的講起了故事。
“除了這兩點,他其他方麵都很優秀,當時我們都覺得他很強。可是後來,他在感情上遇到了挫折,情緒萎靡的不得了,而且脾氣也越來越壞,但他寧可自己受著,也不跟別人說,就這樣,精神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得不到釋放,最後選擇了自殺。”
許暉心裏猛的一顫,沈大平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這劑藥下的太猛了吧?動輒把自己往死裏弄,這樣的事情他可萬萬做不來,但有一點沒錯,自己現在的精神壓力的確越來越大,有時候感覺思維混亂,還有點遲鈍,難怪吳曉莉老罵他神經病。難道無法節製的往後發展,真的會無藥可救?
“其實這個故事並不適合講給你聽,我也無意拿這個男生跟你做對比。但你現在這個樣子,老師真的很著急。”麵對許暉的再次沉默,沈大平又歎了一口氣,“隻有心向陽光,你才會感到溫暖,這是我的老師畢業前送給我的話,現在轉送給你。”
沈大平說完徑直離開了,許暉愣在原地仔細回味,不說教,也沒有訓斥,推心置腹讓人感到濃濃的關切,有些話道理簡單,但耐人尋味,再想想自己近段時間的表現,反應真的有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