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車夫老郭賣力的跑著，嘴上喋喋不休，一會兒說哪家總長次長的閨女和人私奔了、那個大官家娶了個青樓的頭牌這樣的花邊新聞，又見張漢卿笑眯眯的聽著，隨破口大罵警察局的那幫黑狗子不是東西。
張漢卿對北平的花邊新聞不感情趣，倒是對老郭大罵黑狗子覺得有意思，於是就問老郭你為什麼要罵他們啊，你不怕我告訴他們啊？
老郭憨厚的撓撓頭笑著說：“爺，您是個好人，我會掛相，我看的出。其實那幫黑狗子吧，也不全是壞人，但隻要人壞了吧，比畜生還不如。”
“哦，說來聽聽。”張漢卿故意給老郭捧角道。
一般司機都是話嘮，出租車司機的前身也不例外，經張漢卿一鼓勵，說的更來勁了。
“其實啊那幫黑狗子大部分都是好的，他們也是要養家糊口的人，可現在這個警察就是那群當官的和那些為虎作倀的狗腿子們的代名詞。”說到這，老郭拎起袖子擦來吧額頭上的汗。
這老郭年紀估計就四十出頭，經過歲月的滄桑的洗禮和每天風吹日曬繁忙的勞作，看起來更蒼老。
“老郭先休息下，咱們坐著聊會天，我不著急。”張漢卿動了惻隱之心。
老郭將車子停靠在路邊，雙腿一盤坐在地上感激道：“爺您是個好人。”簡單的幾個字說完，竟然眼角通紅的快落淚了。
張漢卿明白此時老郭的內心，拉車不光是個沉重的體力活，還不被理解，每天風吹日曬繁忙的工作著，坐車的乘客才不管你累不累，他們要的是速度，你要是拉車拉慢了說不定還不給錢。
恰好路邊有個包子攤，張漢卿過去買了四個，遞給老郭兩個，自己細嚼慢咽著，半個還沒有吃完，老郭已經把一個吃完了，剩下的一個小心的用宣傳紙包好揣在懷裏。
包子個頭雖然不小，但拉車是個體力活，幹重體力活的最起碼的吃上兩個才行吧。
張漢卿不解的問道：“你吃飽了？”
老郭望著張漢卿手裏的包子，咽了口口水說：“現在有了吃的總得給家裏留點吧，幹我們這行是朝不保夕，還要繳納承重的份子錢，能有吃的就不錯了，這麼好的肉包子我舍不得吃完。我那工友家裏現在連隔夜糧都沒有了，想想都是眼淚。”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張漢卿眼睛通紅，這幾個字慢慢從他嘴裏吐出，又遞給老郭剩下的一個包子，示意他吃掉。
老郭是個文盲聽不懂張漢卿說的什麼，但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有一顆善良的心。
包子鋪的小老板抵過一碗麵湯給老郭，老郭一邊小口就著麵湯的吃著，和之前的吃相完全不同，仿佛是在品嚐山珍海味一般。
一個腳步匆忙提著公文包的路人聽見了剛才的話，腳步不由自主的走向了張漢卿他們。
“有見解！說的妙啊！現在向你這種有愛心的乘客不多啊！”來著身著藏藍色馬褂，腳穿布鞋，帶著眼鏡、留著霸氣的普魯士胡須，斯文的麵相卻帶著違和感的霸氣。
“嗬嗬，哪裏哪裏，隻不過都是中國人，能幫一把是一把，何必欺負勞苦大眾呢？”張漢卿客氣的回應著來者。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但中國人的秉性就是外鬥外行，內鬥內行，這是現在中國之矛盾所在啊！”來者說完從公文包掏出三炮台香煙給張漢卿、老郭散煙。
“國人之所以軟弱是在於骨子裏的血性被磨滅了，對洋人是點頭哈腰，對自己人下手絲毫不手軟。”張漢卿一針見血的指出中國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