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有了雨水的味道,可是賽車場內人潮湧動,大家都感到異常興奮。
站在終點的賀子銘意氣風發,穿著灰色西裝,戴著墨鏡,他的身邊站著他的夫人,端莊優雅,貴氣逼人。
兩人的身後,站著一堆胸大臀翹,短裙高跟,妖精一樣的少女,人肉布景板一樣的分不清誰是誰。
許柏言一家就站在賀子銘身後的位置,一人拿一個望遠鏡,煞有介事的看著賽車場。
在他們每個人的眼裏,都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和想看的人。
許京和許天逸,隻想看那群站在賀子銘身後的,那群想當他幹女兒的美女們。許柏言想看的目標就明確了,他隻想觀察著賀子銘的一舉一動,用心思考怎麼拍賀子銘的馬屁。
隻有許天朗不一樣,他在看……厄,好吧,或許許天朗也差不多,他也在看一個女人。
不過,這個女人和那群胸大臀翹、心懷大誌的準幹女兒們並不一樣。
她是一眾賽車手當中的一員,名叫沈楠茵。
當許天朗偶然把望遠鏡移到她的位置上時,她正雙手握著頭盔,空洞的看著遠方。微卷的長發隨著輕風浮動,風情萬種的撩撥著她的臉頰。
對於許天朗來說,這種姑娘是不足以抓住他的眼神的。
他是許天朗,又不是傑克蘇,不可能像小說裏說的那樣,僅僅因為女主角脂粉未施,穿著英氣的賽車手製服,就覺得她無比的與眾不同,天上有地下無,然後瘋狂且毫無緣由的愛上了她。
真正讓許天朗無法移開望遠鏡的原因是,這個姑娘在他就要拿開望遠鏡的時候,突然之間與他對視。
沈楠茵看著許天朗,眼睛裏星星點點全是光芒,凜冽而又清澈,像是一下就看穿了許天朗。
就像《天使之城》裏的margaret,突然之間就看穿了身為天使的nicolascage。
許天朗清楚的記得,當年的他,還是一個青澀的英國留學生,愛著一個可愛的華裔妹子。
他們躲在英國大大小小的巷子裏擁抱,接吻。一起在暖氣充足的出租屋裏,一邊喝冰鎮可樂一邊看盜版碟片。
當他們一起看天使之城的時候,許天朗幾乎在夢裏都會見到margaret的那個眼神。
如今,這個眼神突然漂洋過海,跨越時空,附身在了沈楠茵的眼睛裏。
許天朗從此就再也無法把望遠鏡從她的身上移開了,同樣無法移開的,還有他的心。
比賽是怎樣進行的,沈楠茵是怎樣戴上頭盔、走進車裏、合上車門,然後衝破終點的,許天朗一一記錄在自己的眼睛裏。
當女子組第一名的姑娘走下賽車,取下頭盔,頭發散亂的蕩漾了一下時,心動的不僅僅隻有許天朗,還有,賀子銘。
“恭喜恭喜。”賀子銘笑嗬嗬的握住楠茵的手,“真沒有想到,你這麼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不僅得了這一屆的冠軍,還打破了上一屆的記錄。”
“是嗎?”楠茵錯愕,然後轉身看了看身後的大屏幕,然後果然欣喜的發現,自己果然超過了去年的成績。
“是啊,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賀子銘問道。
機會真的來了,看來,最重要是努力,努力就有機會。
於是楠茵趕緊撥了撥頭發,用一種她練習了很多遍的,恰到好處的微妙的風韻說,“我叫楠茵。”
“楠茵……”賀子銘喃喃的重複了一下楠茵的名字,然後笑著說,“這真是個好名字。”
“是啊是啊,一聽就是個好名字。”一直跟在賀子銘身邊的許柏言趕緊也跟著附和。
賀子銘沒有理會許柏言的附和,然後認真的對楠茵說,“姑娘,你知道麼?南音是中國現存最古老的樂種之一,這個名字是真好。不知道令尊是否也是熱愛音樂之人呢?”
“謝謝賀先生。”楠茵笑笑,“我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的。”
賀子銘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非常得體而有風度的欠了欠身子,“抱歉楠小姐。”
“賀先生,楠小姐,拍張照吧。”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記者,舉著相機提議。
然後一老一少,靠在一起,微微笑,哢嚓。
那張照片沈楠茵一直留著,從照片上看起來,多像一對幸福的祖孫。
可是現實呢?現實永遠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現實是,許天朗一直站在旁邊,驚訝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楠茵,楠茵。
這兩個字像釘子一樣紮進他的心裏,再加上楠茵的那句“我在孤兒院長大的。”
這些讓許天朗不得不再次重視眼前的這個女賽車手!
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成熟的風情,這是那個一直和自己通信的小姑娘楠茵完全不同的。
他是怎麼也不能把這兩個人給聯係到一起,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楠茵和自己突然就中斷了通信呢?
清純的楠茵,風情的楠茵,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