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朋知道龐大海身上的故事將會比較複雜，卻沒有想到是如此與彙靈降魔術息息相關。而離陽那裏，也隻是知道，彙靈降魔術是家族的不外傳之密，但是從來沒有什麼來曆的信息，他直到聽龐大海說這些之前，還一直以為彙靈降魔術這個法訣是家族自創，而之所以對魔有克製作用，可能是早期有魔進入青霄時，用來專門對付魔的。
現在看來，彙靈降魔術之所以能成為天離家族的絕學，似乎肯定不是離陽想的這麼簡單。但是，天離家族的彙靈降魔術，一定也是非常早期就得到的，與龐大海說的在練霄後來發生的事情無關。
萬朋自然也能想通這些道理。他看著龐大海，“前輩。容我說句話。我從青霄學來的彙靈降魔術，其實與你在練霄遭遇的有這個法訣有關的事情，不可能存在什麼關係。甚至說，當我修習彙靈降魔術時，青霄之中傳承這一法訣的家族，都不知道這個法訣具體有什麼用，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魔它的魔性激發了彙靈降魔術，我才知道這個法訣對於魔有直接的克製作用。”
龐大海的眉頭微皺了一下，“是麼？可是我自從練霄對我們家族進行了屠殺之後，隱居這麼多年，隻在最近一段時間，才感受到了彙靈降魔術的信息。所以，我才一路跟隨著你到了這裏。當然，客觀來說，你的反偵察能力和叢林活動能力，也讓我相當佩服。”
萬朋深吸了口氣，又慢慢呼出，“那前輩有沒有想過，也可能當年一戰之後，擁有彙靈降魔術之人，便已經認定，你們第三護法一脈，已經全部陣亡？那麼，他就完全再沒有什麼理由，要使用彙靈降魔術。”
龐大海苦笑了笑，“我當然會想到這些。隻不過，你的出現，讓我感覺，我的人生又重新有了希望和光芒。我們第三護法一族，來到練霄，世代就為了尋找和追殺彙靈降魔術傳人，可是不巧，卻被彙靈降魔術傳人幾乎滅族，隻留下我一個人。這件事情來說，既像是笑話，更是我的恥辱。而我，若理無力殺死彙靈降魔術的傳人，更是有違此生。所以，對於你，我還是要殺。”
秦時月這時歎了口氣，“你殺了萬朋，就等於完成了你的使命了嗎？你隻不過是殺了一個與你要殺的那些惡人完全無關的人。這樣一來，打個比方，就像是你知道，滅了第三護法一族的人，一定是練霄之中的人，難道說，你隨便殺幾個練霄人，就等於是完成了使命報了仇嗎？”
龐大海一愣，看著自己的兒子，“這……”
秦時月又歎了口氣，“就像是我。我知道，我自己的母親死了，而她也有意無意地告訴我，我的這種能用鼻子嗅出特殊氣味氣息的能力，是傳自我的父親。但是，我會隨便找個嗅覺靈敏的狗，或者其他禽獸，就跪在它們麵前，喊他們父親麼？”
他說這些的時候，眼睛緊緊盯著龐大海，言外之意也不言而喻。
龐大海的麵色變得更加難看，“這……這……”
秦時月接著道，“答案就是，不能。因為我知道，我是人，我有自己的判斷力。否則，我與禽獸有什麼區別？而且，如果我是個禽獸，我認不認個父親，又有什麼意義？”
秦時月字字珠璣，鋒芒直指自己 的父親龐大海。龐大海麵上表情時陰時雨，“這，這……”
秦時月知道自己已經占據了先機，“如果我認了你作父親，那麼我就會告訴你一件事。你當年，為了保護我們母子，而丟下了我們母子，其實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我同樣也會告訴你，你一生之中，不要再作出其他錯誤的決定。”
龐大海本來低著的頭抬起，“你說的，錯誤的決定，是我要殺萬朋？”
秦時月點頭，道，“沒錯。但是，這隻是其中之一。隻不過，並不是僅僅針對於殺萬朋。萬朋殺與不殺，是其中一個點，但這個點關係到一個線，或者一個麵。這個線，就是你會不會順著這條線走上惡人道路的線，而這個麵，關係到你到終老時，對於你的人生感慨有多寬。”
寵大海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我聽你的意思，如果我答應按你說的做，你會認為我為父？”
秦時月道，“父親生來就是父親，不是認的。但是，是不是要和自己的父親一條心，或者與父親一起生活下去，卻是一個兒子的選擇，同樣也可能是一個父親的選擇。我不會阻止你向殺了第三護法一族的人報仇，但是，我卻會阻止你殺萬朋。因為，他本身與殺第三護法一族的人無關。同樣，他是我的朋友。”